张诚站在贾庄的庄墙上,与张岩麾下步兵千总梁松步上东南角上的角楼。
放眼望去,贾庄北面各色旗号林立,就是东面官道后,也是旌旗招摇,看旗色建奴八旗、蒙古八旗都到一半了。
清军营地人头攒动,战马往来奔腾,他们大多是昨日黄昏后赶来,只临时搭了些简易帐篷,点燃起一堆堆篝火,以抗冷风寒意。
今日黎明前,又有万余清军赶来,正在紧张忙碌,搭建营帐,看那飘舞的旗海,无边无际的战马,张诚长吸了一口气。
果然是人马过万,无边无际啊。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在昌平分兵前的盛景,那时宣大、关宁诸军营盘相连,也是无边无际,比眼前的清军规模更显庞大。
“可惜喽!”
张诚在心里暗暗叹息。
现在可以估算,今日这贾庄外清军将会达到近四万人,只是最终倒地会有多少清军聚集于此,目前还无法确定!
…………
用罢早饭,一些火铳兵正在庄墙上来回巡视走动。
黄安穿着轻甲,披着大红的斗篷,背上插着一根背旗,正斜靠在土墙上,嘴里叼着根抠牙用的枯枝,哼着小曲。
一阵脚步声响,黄安有些懒洋洋的扭头看去,见是队官田明遇,他有些倚老卖老的说着:“哟,田头来嘞。”
田明遇到是毫不在意,仍亲热的说道:“怎么样,老黄,鞑子有啥子动静没得?”
黄安没有动,只拿眼角向南斜了斜,说着:“哪有动静,连个耗子都没得见到,这鞑子怕是还在吃饭饭嘞。”
田启明在他身边,隔着土墙向南望去,眼前是一片荒土旷野,除了随风摆动的杂草,鞑子营地在二里之外,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田明遇提醒着黄安道:“这鞑子来都来了,今日定是要进攻,咱们可得小心应对,莫要丢了右翼营的脸面。”
“啥子脸面,将爷平日里对咱们好,心里都记着,自不会丢了咱右翼营的威风。”黄安仍是懒洋洋的答应着。
田明遇又与黄安说了几句话,便领着几个护卫继续巡视去了。
贾庄南门外,张岩麾下步军千总部左右两哨军士负责守卫,他们分别在南门的左右两边土墙后布防。
他们每哨分有十一门火炮,都是集中全哨炮手重新组成乙总丙队,负责操炮,每组三人,正好一队三十三人,操十一门火炮。
田明遇是左哨甲总丙队的管队官,他离开黄安的三甲后,就奔一甲、二甲的方向巡去。
黄安的一甲为近战队,他们一甲十人,其中四人为刀盾兵,六人持长枪,他们平时就在铳兵后十步的土墙里休息,战时就负责与突进来的清军近身肉搏。
一甲和二甲军士黄安往南十步位置的土墙后,他们或是聊天,或是眺望,或是围着土墙后的几个火堆烤火。
引燃的木块在火堆中烧的啪啪作响,军士们借着火堆散发的热气,也驱逐了一些寒意。
与三甲的近战队冷兵们不同,这一二甲都是火铳兵,闲聊的同时,还在细细护理着自己手中的火铳。
他们用一块轻柔的软布拭擦着乌黑厚实的铳身,或是用细布包裹搠杖,作着火铳膛管内的清护工作。
见到田明遇大步过来,众军士纷纷起身向田明遇施礼,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这些火铳兵个个头上戴着八瓣帽儿铁尖盔。
不过,他们身上却只穿了普通的红色胖袄,同样也都披着厚实的大红斗篷,他们都不着甲,一是盔甲确为昂贵,大多分配给了更加精锐的骑兵。
二则是,火铳兵发射铳弹后,再次装弹的步骤极为繁多,穿着盔甲会导致操作不便,影响了射击的速度,所以此时的明军中,铳兵大多都是不穿甲的。
田明遇亲热地拍着身前各军士的肩膀,对他们嘘寒问暖的,自昨日起,军士们连着顿顿吃饱,加之昨晚和今早,又都有些肉食补充,精神都已恢复如初,饥疲萎靡之色已是全无。
他高声说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嘞,可不能叫鞑子悄悄摸了过来。”
众军士们都大笑着道:“田队头,咱们手里的铳炮可不是吃素的嘞,鞑子悄悄的来,咱就悄悄灭了他老子的。”
一片嘻笑声中,一甲长苟长生,二甲长郑有金也走过来拜见田明遇,他们的背上都插着小旗,与黄安的一般,都比田明遇的背旗略小一些。
与二位甲长又说了几句话,田明遇一直凝神看着贾庄的南面,视野广阔,除了预先挖的壕沟和堆砌的土墙外,都是一片荒土旷野,却还不见清兵前来攻打的迹象。
田启明沉声嘱咐了一句:“鞑子狡猾得很,定要盯紧了,可不敢疏忽大意!”
…………
大地似乎一直在抖动!
贾庄的北面和东面都传来轰隆隆如雷鸣般的声音,接着就望见远远的烟尘腾空而起,缓缓在空中弥漫开来,由远及近。
张诚等人已闻声,赶至贾庄东北角楼之上,放眼望去,周边如海一般围上来的清军,如潮涌一般。
山西镇参将姜名武都是面有惊容,他脱口说道:“这鞑子兵,也来得太多了吧?”
张诚、卢象升等人也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