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九日,巳时,太阳高挂天空,却是光线昏暗,寒风刺骨。
定州城北关,一队队军士紧张忙碌着,他们在清理北关的断垣残壁,整个北关以及其左右两边一片地方,都作为卢象升的中军营地,外围用残壁和大木建起寨墙,军士们正在修缮屋舍,搭设帐篷。
北关外约二里处,还有三处营地也正在紧张搭建着,他们三处营地相隔一里左右,寨墙已然立起,一个个营帐正拔地而起。
再远处,一队队明军骑士策马往来奔驰着,整个定州城北关外,尽是卢象升所率宣大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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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昨日,阿巴泰探得从庆都和博野之间,沿着官道向定州赶来的那队近两万人马的大军,正是前时在高阳与豪格大战的卢象升部宣大军兵后。
他便连夜安排部署,大军已于今日卯时拔营而走,一路所掠的丁口和钱粮财货,早于昨日打包完毕,大军天不亮就起寨开拔。
阿巴泰在奴酋皇太极跟前,素来都不受宠,小过大罚,同辈的兄弟们,都已经封王,并总掌一旗,唯有他一人,仍旧还是个多罗饶余贝勒而已。
这一系列原因,造就了他谨小慎微的风格。
前时,豪格在高阳城下溃败之后,便派哨骑快马传信给多尔衮,报知明军卢象升部战力颇强,并建议谕告各部清军,若遇卢象升部明军,可先行避让,伺机聚兵歼之。
多尔衮在接报后,也是仔细思量,其实在此番入寇大明京畿之前,他们也就明军情形做过细致的分析,当时便认定大明能战之军兵,唯有辽东镇,宣大三镇,陕西三边等几路边镇军兵而已。
辽东镇他们可是常年打着交道,那已是万分了解,优点就是善于守城,也不是说不能野战,可不知为什么,每次野战,都被清军击溃。
所以此番入寇,便也未把辽东镇军兵太当回事,而且他们也确实是只敢尾随,不敢出战。
再有就是宣大三镇的边军,多尔衮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前些年就曾进兵宣大,也未见有那路强军,敢于出城野战。
可多尔衮,毕竟是多尔衮,他思虑周全,对豪格虽有些看不上,那也是因为他爹叫皇太极。
但是,他知道,豪格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眼睛里也不揉沙子,既然他说,对卢象升要特别重视,多尔衮自然也就放在心上。
他立时便传令各路清军,言说:明国卢象升部,颇有战力,各部兵力不济,不与为战,如遇则避,寻机围而歼之。
正因于此,阿巴泰闻知卢象升部近两万宣大精骑,沿唐河边官道,奔定州城而来时,他没有犹豫,立时便令各部军马,连夜做好准备,第二日卯时便拔营而走。
但是,他毕竟是个老军伍,如此就走了,毕竟有些不甘心,便安排近二百虏骑在定州桥诱敌,又伏兵两股,想要在临走之前,给明军一点教训。
可惜的是,他遇到了同样是老军伍的虎大威,严格执行了卢象升的军令,并未被清兵引诱,犯下那轻敌冒进之错。
阿巴泰策马一处土岗上,眺望着宣大军的一举一动,良久不出一言,默默率着那些准备偷袭虎大威部的清军虏骑,策马绕城奔定州南的保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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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知州黄廷之领着滕骧卫指挥使靳世通,以及定州城中的一干士绅乡老们,敲锣打鼓的出了定州北门,直接就进入卢象升设在北关的中军营地,一路奔他的中军大帐而来。
卢象升的督标营设在北关之内,张诚所在的宣镇右翼营居于右侧,山西镇参将姜名武部居于左侧,合为中军大营。
大营往北,又是三处营盘林立着,三镇总兵各领正兵营兵马,扎营在中军的北面。
定州北关,与南关一般,向来是定州商业繁茂之处,一些商贩不愿进城,便于此处将货品盘给商户,所以商铺林立,货栈极多,反而是住户很少。
卢象升便是寻得一处粮店作为中军大帐,此粮店,门面不大,却内有乾坤,门面后是一处极大的场院,后面就是粮仓。
之所以选了此处,卢象升就是相中这处粮仓颇为完整,就充为中军大帐而用了。
宣大三镇诸将官正在卢象升中军大帐中议事,就听得一阵锣鼓喧天之音,自北面传来,忙领诸将出帐查看。
恰逢亲兵前来禀报,原是定州知州领滕骧卫指挥使,及城中士绅乡老前来慰问宣大将士,随行的滕骧卫军兵和那些民壮,还推着小车,抬着猪羊。
虽定州知州黄廷之再三邀请,卢象升还是拒绝了,不过,作为慰问劳军的六百石粮谷,几十头猪羊,却是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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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九日,奴贼一部破曲阳后,又劫掠阜平县城,再分兵袭扰龙泉关和倒马关,两处关口守备立时将塘报送往京师。
十一月二十日奴酋多尔衮部清军,先后洗劫行唐、灵寿二县,兵围真定府城,兵锋进至井径关前。
十一月二十一日,奴酋阿巴泰部自定州奔新乐,攻破新乐县城,大掠两日,又挥军奔袭无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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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太阳隐在云后,白色的雪花随风飘落,鎏金的红瓦上,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