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伯张诚看着帅案上袖珍钟的指针,说道:“现在是子时啦。”
“父帅,子时一刻。”
“那差不多就是二十三点十五分。”
“啊?”
张茂举闻言一愣,他不知道父帅口中的“二十三点十五分”是个什么概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这时沇河营主将陈忠进得帅帐,开口就说道:“大帅,咱听说北路又有好玩意儿送来?”
“讷。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张诚抬手指了指帅案上的袖珍钟,陈忠快步上前仔细观瞧起来,他自前次豫省剿贼后,一直在沇河镇周边驻扎,既未回过北路也未曾参加辽东之战,所以对于自鸣钟和袖珍钟一事也毫无概念。
“就这么个儿球子,又有何用?”
“茂举,给你陈忠叔讲讲这么个儿‘球子’,它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张茂举就袖珍钟的功能和用途向陈忠做了一番详细的讲解,就连孙时相、胡以温、刘承祖等人,虽早就已经略知其用处,此刻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作为张诚义子中唯一一个对工学感兴趣的人,张茂举对于袖珍钟的制造工艺和用法自然也是十分熟悉,所以他的讲解既言简意赅,又浅显易懂。
“哦。这么个球玩意儿,就能给咱报时?”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陈忠又说道:“如此,咱大军行进的时候,只须带上这么个球球,便可计时,这可比香漏便利省事儿多嘞。”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不已,纷纷赞许北路匠营这帮能工巧匠,竟有如此奇思妙想,造出这般有用的玩意儿来。
“哎。还是有点美中不足啊!”
大家被永宁伯的话拉回了现实之中,尤其陈忠更是一脸茫然之色,他十分不解地问道:“大帅,这袖珍钟如此精巧便利,咋个还美中不足了腻?”
张诚指着帅案上的袖珍钟,对大家说道:“第一是误差,这款袖珍钟每天会出现一刻钟左右的误差,所以要时常进行校准,不过这还不是十分致命的。”
“第二是太大……”
陈忠愣愣地插言道:“如此大小,完全可以用战马驮载,随军而用,不在话下,这算不上啥大问题的吧。”
张诚倒不怪陈忠插言,他只是笑了笑,便又继续说道:“确实是大了点,至少要再减少一半以上的重量,如此才好便于单兵随身携带。”
“单兵携带,那要造出多少才够用?”
张诚抬手狠敲了一下陈忠的大脑袋瓜子,道:“单兵携带,可不等于单兵配发!”
“哦。”
陈忠挠了挠刚才被狠狠敲疼的地方,嬉笑着说道:“大帅,您继续说……俺……俺听着哩。”
“袖珍钟现在可以配发给各营主将,由各营中军携带,为主将报时之用,如此便可校定每日行军时间,设定各营向敌人发起进攻的具体时间,确实便捷了许多。”
张诚说着袖珍钟的用处,只听他接着话题一转,又道:“而此钟若是能再小巧一些,那么便可给各营中军多配发一些,若有夜不收出哨之时,可以每队领取一枚,以便于计时之用,回营之后再交回中军,如此岂不便利?”
陈忠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看着帅案上的袖珍钟,自言自语道:“嗯,再小一半以上,且要再扁一些,才好放于怀中收存。”
张诚也是点着头,对一旁的张茂举说道:“茂举,就按你陈忠叔的意思,这袖珍钟还是要继续攻关。”
“是。父帅。”
这边,张茂举才答应了下来,就听得陈忠又说道:“大帅,这袖珍钟若是配发给炮营,那计时放炮,计算各炮射速,以及计算轮射时间,岂非更为便利了呀。”
陈忠此言使得张诚也略感吃惊,即使张诚也没有想到陈忠竟然能举一反三,想到将袖珍钟首先配发给炮兵这么关键的问题。
“大……大帅,俺……俺说错了嚒?”
陈忠被张诚看得一脸囧相,他不晓得永宁伯因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就在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适才的哪一句话说得不对时……
猛地听到张诚对他说道:“不错。陈忠不错。”
“陈忠,你小子表现不错嘛,还真没让本伯失望哩。”
张诚可不管陈忠是何表情,他也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不过该有的鼓励还是必不可少:“这件事儿你想的很是到位,袖珍钟这玩意儿确实应该先紧着炮兵配发才是。”
关于袖珍钟这事儿到此也就告一段落,张诚吩咐义子张明远先带张茂举下去歇息,待明日便由张明远陪同,一起前往各营炮兵千总部配发袖珍钟,同时教授使用与校准的方法。
这一次,张茂举一共带来了六枚袖珍钟,正好随行出战的威远营炮兵千总部留驻宣府,而朱雀营还跟随在新任保督张福臻身边,以壮其威。
所以现在只有腾蛇、青龙、白虎、玄武四营炮兵千总部随大军在一起,六枚袖珍钟里留一枚在张诚永宁伯行辕,分一枚给沇河营的陈忠,余者四枚正好给腾蛇、青龙、白虎、玄武每营一枚。
…………
诸事议定后,大帐内各人纷纷告退而去,惟有孙时相被张诚留了下来,而此刻,大帐内也只剩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