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张诚继续沉声说道:“你等动不动就是一顿跪拜,个个皆言,要为本伯效死,就好像本伯是尔等的催命符一般。”
他说着便大手一挥,朗声正色道:“可要记好,本伯要尔等与我共享富贵,你等之性命,与本伯同等重要,切不可时时存为本伯舍命之心。”
厅内众人闻言后,尽皆为之动容,尤其是朱雀营副将向金宝、王铁人,玄武营副将刘世尊,以及牛胜等人,更俯身跪下连声感恩不已。
接下来,牛胜又介绍了京畿内外各地的情况,原来自打刘金海将注意力集中到豫南之后,这整个京畿地方,以及山东那边的谍报体系,都交付给了牛胜一人。
张诚一直以来都在考虑,将元隆昌车马行与镖队的事务,彻底分离开来,原本还没有机会提出,现如今水到渠成,便即对牛胜说道:“牛胜,本伯顾念你本是我军中伍长,原就不擅经营之事。
可如今,这元隆昌车马行与镖队诸事,皆需你一人操劳,本伯也是于心不忍,为使尔能专心在镖队事务上多用心,不若暂时将元隆昌车马行交予钟富业负责。”
他双目满是爱意地看着牛胜,温言说道:“你看可好!”
“牛胜一切都听大帅吩咐。”
钟富业,去岁还是张诚军中一名队官,在援锦之战前被张诚安插在了牛胜的身边,如今已历练半年多的时间。
在张诚眼中看来,车马行的生意比较复杂,接触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客商,但他只是想让钟富业分牛胜的权,并非是要将牛胜彻底架空起来。
且不言牛胜是否懂得张诚的意思,但他对张诚的命令,却是无条件执行,毫无任何抵触之意,只见他再次跪拜接令。
牛胜的表现,让张诚十分满意,他边点着头边对他说道:“京畿这边的一切,仍是以你为主,若换作别的人嘞,咱也放心不下。
不过,车马行与镖行两边事务都很重要,且二者亦属相辅相成之关系,外加同春楼那边事务,在京城之内,总要有一人坐镇调度才好。”
听了永宁伯这番言语,所有人都精神起来,别看这个位置没有官衔在身,但在勇毅军的体系内,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存在啊!
“任怀庆,也是当初右翼营的老军伍,这些年也成长了许多,由他来负责镖行的具体事务。你看可还行?”
永宁伯张诚既然委任牛胜作为在京城的主事之人,其下面的人事安排,自是要当面征询他的意见。
“伯爷,怀庆是咱的老弟兄,有他来帮着咱打理镖行各项杂事,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咱咋个会有意见哩。”
“牛胜,不要以为同春楼、元隆昌、镖行,这三处地方都有人管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安稳稳的享起福来。”
张诚虽和颜悦色,但在牛胜耳中听来,却是极其严厉:“京城不比别处,这里百官聚集,更有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且更有建奴奸细遍布其间,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实在是防不胜防。
你今在京中已三年有余,对这边的情形也最是熟悉不过,惟有你坐镇京师,我方能心安。
似吕大春、王昭政、钟富业、任怀庆等人,只是佐助于你,使你可以从庞杂的日常事务中,完全脱出身来,居中坐镇,调度各方。
如此,方能不负本伯所期!“
“请伯爷放心,牛胜绝不辱命。”
接下来,牛胜又向在座众人介绍了河南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闯贼李自成与曹操罗汝才将河南几乎折腾了个遍。
汪乔年在接替傅宗龙出任三边总督后,同样抵挡不过崇祯皇帝的催逼,他虽然明知道往豫省“剿贼”好像是“以肉喂虎”,无奈又不敢违逆“圣上旨意”。
他当时曾对人言:“部队疲惫,粮饷匮乏,而贼势大难敌,此刻出关入豫,便如‘以肉饲虎’。可开封事危,更兼皇命难违,我不能不出去这一回,以固中州民心。”
直拖到崇祯十五年的正月下旬,他才收聚起当初追随傅宗龙入豫的溃兵,又抽调各处边军,勉强凑起步骑三万余人,率领着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三位总兵,出了潼关。
二月中旬,汪乔年的大军行进到了洛阳,他知道李自成第二次围攻开封失败,此刻正在郾城同平贼将军左良玉相对峙。
虽然兵情紧急,但他却并不急于继续进兵,毕竟闯贼势大,且开封之围已解,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同闯贼大军接战。
在汪乔年看来,陕兵接连战败,尤其是前陕督傅宗龙战死项城,更使陕兵士气低迷,现在最好就是先击溃一些小股贼军,恢复一下士气,好借以提振低迷的军心。
可闯军却始终大股聚在一起行动,并无分兵之意,使他这个想法一直未能实现,就在他踌躇不前之际,襄城县里一位名叫张永祺的举人前来求见。
原来,在崇祯十四年的十月时候,闯贼李自成正在攻打叶县,他派人传谕给襄城县众官绅,言明若是肯献出粮食骡马劳军,可以免予攻城。
当时,襄城知县曹思正与众士绅开会商议,大家都同意献城投降闯贼,惟独张永褀一人坚决反对,他也因此遭到大家的针对,不得已之下,便护着家中老母离开了襄城,逃到黄河北岸的孟县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