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寺内院的一间禅房中,张诚与麾下诸官众将正在品茗议事,正当议到钱粮收支时,开平卫指挥使靳新朋突然提起各地纷纷发现假军票一事。
禅房内,顿时便议论之声四起,尤其张广达和陈铮等几个大炮仗一样的脾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郭英贤、何振雄、匡永忠、唐先成等几位新加入的宣府战将也是骂声甚大。
他们几人军中的将士,此前虽是在总兵杨国柱的麾下,但饷银却也未能享受按月足额实领的待遇,一直都欠着他们半年多的军饷未关。
在前往辽东援解锦州之围前,为了激励军心士气,才勉强关了他们三个月的半饷,也全都留给了在宣府的家人。
可是当杨国柱在辽东战亡之后,他们才选择投靠当时还是副总兵的张诚,立刻就补齐了此前的欠饷,个个都是兴奋不已。
尤其是当他们一想到,永宁伯麾下将士那可是按月足额关饷,个人心中都是异常兴奋,其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在演武场上拼命操练,阵前也是奋勇杀敌,再无丝毫退缩之意。
由此可见,金钱的力量有多大?
而如今出现在各地的假军票,日渐有继续扩散的趋势,一旦在宣府及其周边泛滥开来,那大家心心念念的好日子,也就随之付与东流。
自古以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郭英贤等将领麾下兵士们,若是未尝过足额实发饷银的甜头还好,可如今大家已经尝到了甜头,要是再想让他们过回以前那样时常欠饷几个月的生活,怕是就不会再有今日这般的热情了。
念及此处,怎能不叫他们心中焦急,兵士便是他们在这个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本钱,承载着他们、乃至他们的家族、以及子嗣未来的希望啊!
永宁伯张诚默然不语,他端起茶盏在手中嗅着淡淡的茶香,静静地看着麾下官将们的议论和争吵,并未有何表示。
贺飚、王元景、刘敏慎、吴志忠、魏知策、林芳平等几人也是如他一般,并未参与众人的议论和谩骂之中,他们有的抿着香茗细品其味,有的则是端着茶盏在手中把玩。
张诚看着这几人心中也是感慨,贺飚的样子一如既往,除了涉及到自己职责之内的事外,他一概不理,也不过问,这脾气秉性大家也都了解。
而王元景经过豫省帮助陈忠创设沇河营后,确实是变得沉稳了不少,且他身上那股子读书人的文弱之气,也在逐渐淡去。
吴志忠也是一贯的老成持重,轻易从不表明态度,魏知策则对于许多事情心中通明,虽在军议之时也常发言讨论,但对无谓之言却从不多说。
再有林芳平此前大多时候都是跟随在张诚身边,是一个绝对忠诚的执行者,他只负责无条件执行张诚的军命,却从不多问,更是从不质疑。
他此刻心中也是通明一片,这帮用假军票的祸害必须除掉,至于怎么做,但只等候大将军的帅令便是。
惟有刘敏慎因加入时日尚浅,正在适应的过程之中,而且他也在借此时机观察着每一个官将的脾气秉性,所以也未曾参与讨论。
众人议论一阵后,永宁伯张诚终于挥手示意大家停了下来,他面色和善地看了一圈,才开口说道:“诸位皆本伯身边近臣,更有许多是当年勤王时的旧人,当知本伯闯下今日这番基业之不易。”
他目光中猛地闪过一股冰冷的杀气,接着又道:“多少手足兄弟拼了性命,才有我等的今天,自然不能教这帮宵小之辈轻易毁去,若真是如此,就算本伯答应,九泉之下的勇毅军亡魂英灵们也不能答应。”
张诚话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他目光如炬地扫视众人一遍后,才接着道:“对于暗中私造假军票一事,并非今日才有,早在我等大军援辽之前,便已发觉。
当时本伯因出兵在即,已没有时间来处置此事,便只命人于暗中查访,现也有些眉目,谅来不日便可查出这事幕后的主使之人。”
腾蛇营主将魏知策这时接言道:“大将军,豫省贼势汹汹,近闻闯曹二贼又再度兵围开封,怕是过了这个年节,咱又要出兵豫省援剿闯逆。”
他言语间略显迟疑地接着补充道:“可这假军票一事,却不能再拖,否则一旦军票信誉受损,恐累及我之根基啊。”
众将闻言不由纷纷表示赞同,就连总镇抚贺飚都为之动容。
张诚见群情如此激愤,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纷纷,沉着面孔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宣府乃我勇毅军根基之地,而军票更是我勇毅军将士赖以生存之根本。
哪一个若想毁我根基,坏我根本,那就是砸我勇毅军数万将士的饭碗。不管他是谁,都必须得弄死他,决不能教他挡了我勇毅军向前发展的阳光大道!”
众将见张诚如此表态,心中也都如大石落地一般,瞬间稳定了许多,更是纷纷争相表态,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皆愿为大将军驱策,将欲砸我勇毅军饭碗的奸贼杀灭。
然此地毕竟是瑞云寺的禅房,这等打打杀杀的话语也不好多讲,张诚再一次制止了大家的表态。
接下来众人又议论了一些其他的事务,如在年十五的时候,各营也将全部结束休假,那时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