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县城南的闯王中军帐内,刘国能说道:“我同闯王原是八拜之交,虽后来分道扬镳,各行其是,私下里却也不曾有过仇怨。
倘若闯王果真宽厚,请你在杀了我之后,留下这孩子性命,让你嫂子带他返回延安老家,也不使我子嗣灭绝,对不起祖宗。”
李自成听了他的话也有所触动,回他道:“如果你必定要死,身后之事,但请放心。你的儿子就如我的儿子一般。
我一定会派人护送他与老嫂子平安离开叶县,就是你麾下亲兵亲将我都不杀一人,就让他们护送嫂子和侄儿返回延安老家去。
沿途的旅费和他们以后谋生所需银钱,我都会替你安排妥当。”
刘国能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对着闯王深深一揖,道:“这样我算死,也能瞑目啦。”
李自成似乎还有些心中不忍,但他转目望了望左右,却见刘宗敏怒形于色,宋献策也在向他频频使眼色。
便含泪说道:“俊臣,我不能再留你了。论私情你我是八拜之交,然论起军法来,我却不能容你叛投朝廷,又不肯回头。
请你出帐去吧。”
他接着就向吴汝义递了个眼色,吴汝义立即带着四名亲兵将刘国能押出帐外。
闯李自成叹息了一声,又抚摸着刘国能儿子的头,对他说道:“这些都是公事,实不得已而为之。你不用害怕,我会像父亲一样将你抚养成人。”
说话之间,吴汝义又转了回来,他向闯王禀报说已经将叛将刘国能斩讫,这时,刘国能的儿子一听说父亲已经被斩,不由大哭起来,他猛地从李自成怀中跳下,就奔出了大帐。
李自成以为这孩子是要出去拜见父亲遗体,他一面命亲兵追出,一面吩咐着要替刘将军装一上好棺木,好生埋葬。
他接着又对一个亲兵说道:“去唤二虎进帐。”
“二虎”刘体纯急匆匆赶到军帐内,他趋近闯王跟前,问道:“闯王有何吩咐,是要我率兵进城么?”
闯王正待说话,就见一个亲兵快步跑进帐内,向他急急报道:“大元帅,那小孩未曾看住,竟在刘副将尸首旁自尽了!”
闯王李自成闻言大惊,他急忙起身出帐去看,只见那小孩果然已用短剑割喉自尽。
闯王问道:“好端端的,怎就会自尽了呢?”
亲兵慌忙回禀道:“他看了看刘副将尸首,又哭了几声,乘咱们一时不防,猛地从腰间抽出短剑就往脖子上抹去,一下割断了喉咙。”
闯王也是连连顿脚不已,但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李自成只是叹息了几声,便说道:“想不到这孩子竟也如此愚忠,真是被俊臣给教坏了。”
他叹息着转身回到军帐中,吩咐刘体纯道:“德洁,你率二千骑兵进城,既是开城投降,便尽力避免打扰城中士绅百姓,只捡几个大户补充些钱粮即可。”
“二虎”其实是刘体纯的小名,他哥哥刘体仁小名叫做“大虎”,不过早已经战死大明官军的刀下。
虽然自从刘体纯在贼寇中有了些名声以后,也给自己取了“德洁”二字作为表字,但李自成夫妇和刘宗敏等几位年长大将,仍然都喜欢仍叫他二虎。
只因刘体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小弟兄,叫惯了他的小名,不过,现在刘体纯也已成为一员战将,在正式场合大家都已开始称呼他的表字,惟有总哨刘宗敏还是改不过来。
李自成接着又想起一事,便继续说道:“刘国能原是我的结拜义兄,本还想保下他的家眷,留在身边照顾抚养,可现如今他小儿子在我军中自尽,这事便不好办了。”
他思量了一番,才又开口说道:“德洁,你入城后首要之务,便是立刻寻到刘国能眷属,尤其是他的大儿子刘世文,严加看护,速送到我跟前才是。
还有,对刘国能旧有部下将士,一个也不许杀害,他们愿留的就留下,不愿留的给些银钱路费,遣散便是。”
在刘体纯转身欲离去时,李自成又想起来一件事,叫住他说道:“德洁,叶城知县张我翼虽是咱们陕西老乡,他也力主开城投降,可这个人在叶城两年,贪赃枉法,民怨极大。
你进城后还是要将他给抓起来,当众斩首,为民除害才是,宋军师会与你一起进城,张榜安民,张我翼的诸般罪款,军师全知。”
“是,闯王。”
“山爷”佟守山如今也已是闯营中的一个头目,最初分在刘芳亮麾下骑兵队头,后来被派出打粮,建功颇多,且其队伍也是越来越人多势众,便自成一股,先后在刘芳亮、李过麾下听用。
而今,他则在刘体纯麾下任一员偏将,很得刘体纯的信任和重用,这一次闯王吩咐刘体纯领两千骑兵入城,第一个便想到佟守山的“山字营”。
佟守山营中上下也有近四、五千人马,但骑兵却只有六七百人而已,余下还有不到两千的步卒,以及一些战士的随军眷属。
接到刘体纯的军令后,佟守山便立刻集结部下骑兵,而步兵则会随着大军提前开拔,前往南阳附近驻扎,以为围攻南阳做准备。
这时,他见四下无人便轻声对亲信队头包继强说道:“海爷前时传信过来,说陈头想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