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上,千军万马奔来驰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战马丛中,竟然还有两人在这里以性命相搏。
他们两个人浑身都是鲜血与尘土混合成的黑红颜色,鳌拜右侧腋下夹着自己的虎枪中部,左手死死抓住刺穿自己肩部的虎枪枪杆。
另一边正是宣府军虎卫营主将林芳平,他脸色苍白一片,满嘴银牙死死地咬在一起,同样是右侧腋下紧紧夹住虎枪的枪杆中部,左手死死抓着对面鳌拜刺来的虎枪。
枪尖已深深刺入他的腹部,幸亏有鹿角叉抵住,否则必然将林芳平腹部刺穿,鲜红的血液顺着枪尖尾部不断流淌而下,滴落在林芳平的战靴之上。
他紧咬着牙关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声,他左手发力想要拧动虎枪,以求给对面的鳌拜造成更大伤害。
可叫他无奈的是,鳌拜此刻也死死抓住那杆刺穿他左肩的虎枪,林芳平用尽全力,却也无法拧动分毫。
鳌拜的情况也不比林芳平好,他左肩被虎枪贯穿,虽然左手奋力抓住那杆虎枪,阻止了林芳平拧动枪杆,但如此发力之下却使得左肩伤处更是血流如注。
随着鲜血不断流逝,他们二人的体力都在急速消失,然却是谁也不愿放手,鳌拜虽说身高体健力气也大过林芳平许多。
可林芳平已然状若疯魔,他的头盔在跌落战马的时候不知丢到何处,满头青丝散落开来,已然与泥土和鲜血混合成黑红颜色。
他双眼瞪得都快要凸出来了,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强忍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奋力向后抽动了一下自己的虎枪。
在虎枪后抽之力的带动下,鳌拜那庞大的身躯也忽地向前一歪,好在他及时踏出右脚,才抵消了这一抽之力,没有向前扑倒。
只见鳌拜满脸的胡子也都被鲜血染成暗红色,他一直狂呼怪叫着,但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狂怒之下,他猛地向前发力,虎枪的鹿角抵着林芳平腹部,将他推得连连倒退。
“噔噔噔…”
林芳平越是想要抵住鳌拜的冲击,腹部的虎枪便刺得越深,随着伤处被带动起来,疼痛的感觉也一阵强过一阵。
“啊…”
林芳平发疯似的大声狂叫着,双足紧蹬地面,生生停了下来,强忍剧痛大喊:“臊鞑子,你撒手啊!”
也不知那鳌拜是否听懂了他的话,两只大眼睛鲜红如血,更似乎快要瞪出眼眶外,也是同样用鞑子话大叫:“撒开…快撒开…死明狗…”
他们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二人声声怒吼,鲜红的血液自他们体内不断流淌而出,脚下已被染红了一大片。
就在这时,虎卫营中部左哨总石猛领着麾下三队的战士策马奔来,他抬手就是一铳射出,“砰”的一声脆响,一名策马奔来想要帮助鳌拜的镶黄旗巴牙喇兵,瞬间便即栽落马下。
紧接着,三队总余山虎也疾冲而来,他大喝着:“救林爷,杀鞑子!”
“砰!砰!砰!”
一阵火铳轰鸣中,又有数骑奔来的鞑子落马,然一杆投枪飞射而来,正射中三队军士钱海川胯下的战马,在战马嘶鸣中,钱海川猛地一跃而起,腾身下马。
他在地上接连两个翻滚,正好来到林芳平身边,大喊着:“将爷…将爷…挺住!”
说时迟那时快,钱海川腾身而起的一瞬间,脚步还未站稳便即飞身扑向了鳌拜,一头将他撞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林芳平在鳌拜倒下的一瞬间,也随之一同栽倒地上,他同鳌拜一般皆是发出了声嘶力竭地悲嚎惨叫。
原来,适才鳌拜在与林芳平厮打之前,投出的那两杆投枪所射死射伤的两名虎卫营战士,正是左哨三队余山虎的部下。
而左哨总石猛也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大声呼喝着余山虎的三队战士,便向着鳌拜策骑冲来,所以才能如此及时赶到。
石猛这时也驱马来至近前,他大吼道:“山虎,守住这里,别叫鞑子上来。”
他说完便即翻身下马,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大铁锤就砸在了鳌拜的右肩上,只听“咔嚓”一声,整治胳膊几乎都被他这一砸之力,给生生卸了下来。
右肩处血流如注的鳌拜,竟然连叫喊都没有一声,或许是他太过勇敢,也或许是他右肩的伤势太过于惨烈,以至于整个肩膀都麻木了,一时间还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鳌拜的右臂被石猛砸断的同时,林芳平也就此解脱,刺入他腹部的那杆虎枪也被鳌拜松开。
石猛来不及再砸击鳌拜,他大步奔到林芳平身前,跪下一把扶住林芳平大声道:“林爷…林爷…”
“猛子…咱死不了…哭个球子…丧啊…”
石猛用力的点着头,但看林芳平气若游丝的样子,他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噼里啪啦掉个不停,连嘴唇都在不住颤动,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鞑子…是个甲喇…别让鞑子夺回去…让将士…喊鞑子败了…”
林芳平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一番话,便即昏死过去。
石猛也是反应极快,他连连喝令命人摇动林芳平的将旗,以召集虎卫营各哨精骑向这边汇聚,同时又传令身边会鞑子话的战士,齐声大喊:“甲喇被南军杀死啦,咱们败啦,大家伙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