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双方的火炮不停地呼啸袭来,女儿河两岸就如同下了一场大冰雹,一颗颗大小不等的炮子落下,都是一个大水柱冲天而起,接着便是一个个水花四溅开来。
一声声轰轰巨响中,不断有船只被击中霎时便四分五裂,哀嚎悲鸣之声不时传来,就连龙武水师的小型战船,都已有数艘被清军炮子击中。
好在此时清国还没有开花弹的技术,那些或是铁弹、或是石弹,还都是实心的,虽然能轻易将一些小船击穿、击裂,但轰击在龙武水师的战船上,却无大碍。
不过即使如此,清军猛烈的炮火轰击,也使得搭建浮桥的民夫心生恐惧,他们更慌乱的四下奔逃起来。
但吴三桂此刻已经是铁了心要攻到北岸去,又岂能容他们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他早就派出家丁充当督战队,当场斩杀数人后才重新稳住了局面。
其实在战场之上,出现逃兵是不可避免的事,关键还是看如何处理逃兵!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死伤亦在所难免,但每个人的心里素质承受能力却有不同,这其实与往日的训练无关。
一旦战斗过于惨烈,便会使人心生恐惧之意,而且,如果战事久拖不决,打得过于焦着,也会使得一些将士出现厌战的心理。
这种时候就会有人想要逃离战场,而一旦制止不及时,便会引发全营溃逃,甚至会全军因此而崩溃。
这样的例子可是太多太多了,就如历史上的那一场松锦大战,便是因大同总兵王朴率先奔逃,而引致全师溃败,十数万大明官军被满清鞑子一路追杀,死伤无数。
当然了,一营主将带头逃跑就无关逃兵之事,这已经是相当于逃将,而逃将也等同于叛国之罪,历史上大同总兵王朴也正是因此获罪,身死而名列。
所以,每临大战之时,必不可少的都要组建督战队,以防止个别人的溃逃,引发全师溃败的悲剧发生。
宁远军左营游击胡心水,此刻已然率众乘船渡过女儿河,在北岸占据了足有一里宽的滩头阵地,以掩护身后的明军继续搭桥铺板。
他们顶着清军的炮轰,以及鞑子射来的箭矢,举盾死死挡在前面,后边的将士们则抬上来一块块厚重的木板,迅速插入岸边的泥地之中。
不一刻,便搭建起来一座桥头的模样,原来他们是要两边一起搭建浮桥,齐头并进,在中间汇合成一处。
这种方法,或许除了宣府军将士之外,也就只有吴三桂的宁远军能够做到如此。
女儿河上已然搭建起七八座浮桥,虽然还没有一处搭建完成,大军暂时仍不能通过浮桥渡河,但能够在清军炮火不断中做到如此,已属不易。
而在北岸的进展却是各不相同,白广恩与马科两镇兵马在前次大败之后,并未完全恢复过来。
尤其是白广恩所部,更是精锐不足,在清军阻击之下,进展缓慢,能保证蓟镇兵马在北岸的存在,已属难得。
而反观马科所部山海军,虽前次在乳峰山北侧也被多尔衮杀得大败,但得益于马科的反应快速,使得军中主力得以大部保存。
现在,他在女儿河北岸与清军有来有回,杀了个旗鼓相当,虽不能将清军逼退,但至少暂时也算是在北岸立住了脚跟。
不过,他们这两镇兵马所负责的浮桥,共有四处,其搭建的进度却是同样的缓慢,就算清军炮火猛烈,但与吴三桂所部进度相比,简直就没法看了。
随着不断有大小船只和木排抵达北岸,一门门小型火炮也不断从船上搬下来,使得宁远军左营实力大增,他们借助火炮之威,不断向前推进。
但在他们对面的汉军镶红旗、天佑军、天助军也不是孬种,尤其是天助军和天佑军,他们此前就能与鞑子虏骑杀得旗鼓相当,而今似乎比之前更为能战。
似乎只有朝鲜军差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他们仍然心向大明,没有尽全力,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这幅样子。
就在胡心水眼看支持不住的时候,右营在夏龙山的带领下,也大部渡过女儿河登上北岸的土地,及时赶来增援,他们合兵一处,又将清国汉军的势头重新压了回去。
小凌河自西向南拐弯处,大同镇总兵王朴满头大汗,他按在腰刀上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督…督臣,如何说的?”
蓟辽总督的督标营千总张忠平,站在帅台下抱拳说道:“回王总兵,督臣有令,命王总兵立刻挥师渡河,进攻北岸清军,以解锦州之围。”
他最后还补充道:“末将麾下千人,将留在这里,由王总兵调派,一同渡河杀奴!”
王朴刚才就已听得清楚,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今得张忠平再次确认,心中立时慌乱起来,不过他毕竟是一镇总兵,在部下跟前还是要装上一装,故而神色变化不大。
不过,却已在心中骂了起来:“哼,说是前来助战,我看是他娘的督战来的。”
他定了定神,才对张忠平道:“既是督臣有命,本总兵自当奋力杀奴,以报皇恩浩荡。”
王朴接着又道:“如此,就请张千户屈尊,与我大同军马并肩杀奴啦。”
张忠平连称不敢,并明确表示自己愿为大军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