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提到的左夫人,都觉得她是女流中堪比秦良玉一般的了不起人物。
她虽然并不带兵打仗,却同样是弓马娴熟,性情豪爽,颇有男子气概。
数年前,祖大寿在大凌河与奴贼作战,失利被俘,不得已之下投降了建奴,后欺骗奴酋黄台吉要帮他诈取锦州城,才被放归。
当左夫人知晓此事原委后,就坚决反对他帮奴酋黄台吉诈取锦州。
左夫人劝说祖大寿道:“你既已平安归来,投降之事大可作罢。锦州城墙坚厚,兵多粮足,既是奴酋黄台吉亲来,也可坚守数月,以待援兵。
你现下当立刻向朝廷上表请罪,把大凌河之战中如何战败被俘,不得已才行诈降建虏之策,为的是赚回性命,好继续尽忠报国,用一片诚意,将一切如实上奏,听凭皇上处置。
这事关乎千秋名节,万万不可背主降奴!”
祖大寿在左夫人的劝说之下,听了她的话,将自己被俘的经过如实上奏朝廷,崇祯皇帝得知真相后,果然没有惩罚于他,非但赦免其罪,还仍然命他驻守锦州。
这件事在辽东大地几乎已是尽人皆知,所以大家每每谈及左夫人,都会带有几分敬意。如今,这位左夫人虽然年逾五旬,却仍然能开劲弓,骑烈马,祖大寿被困在锦州城中,她也是心中焦急。
因此每日都率领府中仆婢,还有二、三百个家丁死士,出城操练骑射战阵,只盼着早日解了锦州之围。
张诚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位左夫人,可自他到了宁远城后也是久闻其名,虽然对祖大寿其人,他心中另有评价,但这位左夫人确是使人敬重。
张若麒与马绍愉在一旁极力赞同左夫人去松锦前线,他认为此番援锦必可成功,我王师大军十数万精锐,与数万奴贼对战,还不是旗开得胜,手到擒来。
而左夫人如果前往锦州城下,反会更加激发起祖大寿的战心,如此理应外合,正可一鼓而退奴贼。
而谢四新、李嵩、刘子政却都是摇头表示不赞成之意,他们认为援锦之战,现下还还看不出胜算几何。
正所谓兵凶战危,如果左夫人真的到了松锦前线,这万一要是有了些许闪失,反而会动摇军心,而且左夫人救夫心切,也会对判断战机不利。
张若麒说道:“政老也未免太过悲观。这一次用兵却与往日不同,洪督久历戎行,对排兵布阵之事,非一般大臣可比,何况我王师更是数倍与奴,且入援各将,俱是久经战阵,卓著劳绩。
再者,十余万将士,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与奴一战,解锦州之围,看来并不如政老所想的那么困难,一旦我军越过松山,建虏见我兵强势盛,或许就会自行退却。
若是其不知退却,那就内外夹击,将之一鼓击溃!”
张诚在一旁悠哉悠哉闲逛,这时听了张若麒的话,强行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在心中笑骂了一句:“真是草包!”
果然,刘子政就冷笑着说道:“自万历末年以来,国朝几度用兵辽东,初时皆认为是必胜之局,却每每以失败告终。
建虏虽为夷狄,却也是民风彪悍,尤是老奴以来,更擅耍诈用奸,辽阳、沈阳、广宁皆因此为建虏所乘,可见在兵事上不可小视之。古人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反观今日辽东之军事,我等正要慎于料敌,先求不败,而后再来求胜。”
张若麒虽被抢白数落一番,却仍是意图想要压服刘子政,他继续说道:“陛下忧心辽事,催战甚急,我等忝为人臣,便惟有进,没有退,只能胜,不能败!
建虏虽强,但只要我军将士上下一心,临阵不怯,勇于杀敌,也必然会将之击败,岂可未曾临敌,却先自畏惧?
政老,吾辈食君之禄,身在军中,更是要体谅皇上催战的苦心啊。”
刘子政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立刻就顶了回去:“雖有皇上催戰,但今次辽東军事,关乎十数万将士安危,辽东数十万百姓安危,更关乎国朝之存亡,又岂可作孤注一掷!”
张若麒再次被他抢白,觉得颜面有失,急切道:“目前,我军士气甚旺,且常有小胜
刘子政这一次更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说道:“士气甚旺,也是徒具其表。张监军可曾到各营仔细看过,可曾亲与各营士卒交谈过?
至于所谓小胜,不过是双方的小股遭遇,互有杀伤罢了,却与大局无关,今天捉到虏贼几人,明天又被捉去几人,这算不得真正的战斗。
真正的战斗要双方拿出全力,一战以决胜负,如今,却还根本谈不到,倘若只看偶有小胜,抓到几人,杀掉几人,而不是从根本着眼,这就很容易上当失策。’
张诚在一旁见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没头,便走过来捅了捅吴三桂,示意他出言制止。
其实,吴三桂也看出他们二人针锋相对,也知不是什么好事,更怕因此生了芥蒂,致使稍后的酒局不欢而散。
他赶忙笑着起身劝止,又盛情请大家前往花厅入席酒宴。
酒宴极其精致,各式菜肴齐备,更有多种辽地野味,不过,大家吃喝都很文雅,张诚倒是稍觉不便。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