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死了。
那个少女将化作养料,去滋补白浅予药田里的果树,踪迹无处寻觅。
死前,白浅予低声问青歌道:“你这副打扮跟外头的妓子有区别吗?”
“我父亲他们会找来的,不会放过你们。”青歌加重声音说,可警告是那么的无力,连说服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是被心中的怒火迷失了心智,却没有挽救的机会。
“尽可来试试看。”白浅予不屑。
白浅予将青歌放在树下,看那根根藤蔓缠上,须臾后便将这个少女完全吞噬殆尽。
沐厌离的寒宫又不是淫宫,怎么会收下如此打扮的徒弟?想来那个女子第一眼便将青歌给否认了,哪怕天资再好。
紫恒仙尊摇头,青歌这种打扮只会被沐厌离认为故意去诱惑她的徒弟,那个女子内心必然是极不高兴的。
“是我不好看吗?你要去看别人。”紫恒脑海中自行出现沐厌离冷着脸问少年的画面,摇了摇头。
以沐厌离的想法,江澈可以看她,她也愿意给徒弟看,徒弟却不能去看其他女子的。
真是霸道。白浅予忽地有点可怜起那个人了。
……
青歌来自道州的北域顾家,如今家族声名赫赫,商会开设得极广,以至于在整个北域的话语权都不小。
可十年前的顾家还只是一个蜗居在无名山脉的小氏族,困在无尽悬崖之下,不见天日。
无尽悬崖下有一个兽神,供奉为小氏族的祭灵,庇佑族人。那是拥有真正兽神血脉的后裔,尽管血脉浓度已经无比稀少。
极端环境中的食物极少,根本种不成作物,而兽神的食物需求不小,往往需要献祭童男童女以祈庇佑。
外出寻找仙宝的沐厌离偶然碰到青歌,即将被献祭的一个童女。她不算什么心善之人,只不过兽神护着的东西恰好是追寻的仙宝,便顺手斩了兽神。
青歌呆呆地望着沐厌离的身影,并记了一辈子。她似乎知道自己想要追寻的就是沐厌离这样的修行者,挥剑之间无人可挡。
兽神护着的仙宝是玄玉,可以如同养剑葫般来蕴养仙术,在外界的价格堪称无价,极少有现世的时候。
如今的玄玉制成了江澈贴身的平安扣和挂腰玉佩,作为防身的一大倚仗。玄玉的玉质极坚,难以破坏。
细细看去,玄玉之中仿若有东西盘绕。借助吞吐天地灵炁的仙宝之中不断蕴养仙术,并期待着玉碎绽放的一刻色彩。
斩掉兽神的沐厌离被那些人奉为仙人,甚至要为之雕刻塑像。
她拒绝了,对于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女子从来不是喜欢留名之人。
沐厌离在那见到了童稚时期的青歌,她知道眼前瘦弱的人天生五行灵根,修行路顺,一路上很难遇上瓶颈,会被各大宗门争相抢夺。
不过,沐厌离没有兴趣。
面对青歌那几个长者提出的拜师请求,沐厌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懒得往潮汐峰上再带个人,一个人她都没有心思去管,更别提再来一个,想要累死她吗?
真正的修行者见过的天才不知凡几,根本不缺这一个两个,顶多惊艳一会,天资从来不对等于未来成果,只是起步基石。
她又不是想复兴潮汐峰的人,只要潮汐峰能有一点薪火留下,不至于消散在岁月长河之中。
她懒得教徒弟,太累了。
“我有徒弟了。”沐厌离面对殷殷期盼的众人说,然后不留情地离去,只留下孤寂的背影供人远远眺望。
话语一出,青歌的眼眸暗了几分,垂下了脑袋。谁都没有发现,青歌的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她在嫉恨。
青歌一直希望能拜个师尊,凭着修行天资必然一飞冲天,成为众人仰慕的大修行者,不在如今日这般,只能任由被献祭。
生杀予夺,尽握掌中。
关键时候,沐厌离想起了那个经常放在潮汐峰上的少年,并提了出来。
她虽说不怎么管江澈,可还是把那个少年当徒弟的,更何况潮汐峰上还有个小偷陪着他!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救了人还把人收成徒弟去培养,沐厌离不喜欢也不愿意,很吃亏的。
岁月过得极快,沐厌离早就忘了那个叫做青歌的人,也忘了那个不经意间路过的地方,那段记忆早就如同记忆中的泡影,不知不觉间破碎了,再不可见。
后来,沐厌离翻出储物戒中的玄玉,想起自己曾经救下过一个人,似乎还有些天资,就又忘去了。
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雕刻玄玉上,并放入蕴养的仙术,送予江澈防身。
她只是一次去北域的拍卖会中意外碰到青歌的父亲,在那个男子一声一声的仙人中,想起了自己救下的人。
她没有拒绝青歌父亲赠与的珍贵材料,在沐厌离看来这些都是应得的,作为当年未给的救命报酬。
那时她就预备着打造一柄飞剑作为成人礼,送给那个只用青木剑的徒弟。
没有比飞剑更好的礼物。
谁年少时不曾幻想成为一个剑术高手?意气风发的少年理应配上最锋利的剑,斩尽所有拦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