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少爷不会是真信了吧?”这话有些没头没尾,吴易奚愣了愣神采反应过来,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头转过方才那县令夫人声嘶力竭的模样,开口时语气还有些滞涩:
“您的意思是,那是假的?”
初神医便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道:“你们这年轻人啊,就是太好骗了些。若是那县令真的活不过今晚,她能不闹?你别看她哭的惨,走人的时候那个痛快呦,就差跑着出去了!”
吴易奚却是没理会初神医这不合时宜的玩笑,只管皱起眉来追问道:“可您打了照面就说不救,当时又是怎么分辨出真假的?”
初神医闻言便摆了摆手,笑着道:“这地方若是能有那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能出自两人之手。”说着,初神医便伸出手去指了指后院,又转而指了指自个儿:“一个是江胥,一个就是我。”
“现如今嘛……”初神医将那茶水一饮而尽,眼底不无遗憾:“一人还躺在床榻上头生死不知,另一人是半点儿心气儿都没有,那杀手上哪儿找来的这么强悍的毒药啊?”
吴易奚闻言也是愣了愣神,他是头次与这初神医闲谈接触,便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位名冠天下的神医,对自家心上人的评价是如此之高。与有荣焉的同时,吴易奚又不由得有些低落,就垂下头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还不等这男人发泄出心底的悲凉,就听那初神医冷笑一声,接着道:“再说了,我管他什么真假!就算这县令是真中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老子也是说不救就不救了!”
吴易奚听到这儿才算是真
傻了眼,这初神医平日里虽说瞧着作威作福极不着调,可到底还是个称得上医者仁心的大夫。能让他说出“说不救就不救”的话来,吴易奚沉吟片刻,愣是想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怨。
倒是初神医对上了吴易奚的视线,这须发皆白的老头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是个大夫。”这事儿人尽皆知,吴易奚点了点头,却听他接着道:“所以啊,我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草菅人命。”
这话一出,吴易奚便反应过来。果不其然,这老头转过视线,笑着道:“你们不会觉得只有自个儿猜得出那县令做了什么吧?人老成精啊,他们那点儿手段,瞧瞧也就明白了。”
“我是个大夫啊。”这初神医又是叹息一般。吴易奚此时才听明白这老头的言外之意,果不其然,他叹出口气,神情里头尽是遗憾:“我见不得那些个百姓就这么死了,可我又只是个大夫,我怎么救?”
“那可是饥荒!我看病救人,怎么救得了灾?”吴易奚只觉得似是被这两句话扯回了那个绝望又黑暗的时候,初神医仰起头来,浑浊的眼底似乎也添了些晶莹的泪光:“我又是个云游四方的游医,就算我瞧见了那县令的手段,又能如何?”
吴易奚抿了抿唇,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初神医摇了摇头,接着道:“我不能逼他开仓放粮,不能带着百姓起兵谋反,我只能看着这地方生灵涂炭呐!”
两行热泪最终还是从面颊滚落,初神医摇了摇头,长声叹息,语气里头尽是悲怆:“现在他求到我头上来,要我救他的命?当年百姓也这么求过他!我就不该救,就不能救!合该让他去地底下给那些个枉死的百姓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