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头到底有多少勉强管事的自个儿也心知肚明,是以这一片沉寂里头就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那小环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把下巴扬的极高,抬眼瞧去就是一派的傲慢和不屑:
“你能不能说句话?”这声尖锐不已,江胥抬眼正与那小环对上视线,才明白这话竟是冲着自个儿来的。见江胥有了些反应,这女人更是得寸进尺,冷笑着指责道:“若不是你偏要去逛什么集市,若不是你招惹了人。”
说着,小环冷笑一声,更是理直气壮地道:“少爷也不会被人打,也不会陷入昏迷!这会儿少爷可能醒都醒不过来了,你竟是连一句话都不知道说,装的是什么哑巴!”这小环明摆着就是想先发制人抢夺道德高地,再以此来指责江胥。
此时吴易奚昏迷不醒,算是整个这院子里头群龙无首。若是吴易奚真的就这么睡过去……小环冷笑一声,只要将江胥挤下位子,这吴易奚手里头的家产,不都是她自个儿的了?
若是搁在以往,江胥有的是心思和这女人缠斗两场,就是要怼的她连妈都认不出来才妥当。可这会儿,她的心上人人事不省,孤零零的躺在榻上。屋里围了一片的下人,可大多都是心思各异,没两个是正经心怀关切。
孤寂之感就漫上江胥心头,她叹出口气上前两步,又重新将吴易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那小环仍旧啊高声叫嚣,甚至有意伸手阻拦,就吆喝似得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离少爷远点!若是少爷醒不过来,那可都是你的错处!”
别看那小环喊的动静不小,可若是让她真的上手阻止,她又瞻前顾后,老半天都没往前走上一步。江胥早就看透了这女人的模
样,压根就懒得去理。此时她也顾不上暴露自个儿的医术了,就只管往吴易奚床边一坐,伸手搭上了那男人的手腕。
小环瞧见这么一幕险些笑出声来,神情之中尽是不屑:“瞧瞧瞧瞧,装的还真是像模像样的。真觉得自己得了两个药膳方子就能做大夫诊脉开药了,你做的事什么春秋大梦啊!”
就是江胥医术再高超,也受不住这等无差别的魔音攻击。她死死皱起眉来,竭力分辨吴易奚脉象之中的信息,好半天才斩钉截铁地道:“能救。”
这话音不高,又被压在那小环的絮叨里头,理应是听不分明的。可偏偏那管事的捕捉的异常清晰,就猛地抬起了声音,高声道:“什么,能救?!夫人您说能救?!”
这么一声出口,屋里就是一静。小环那不屑又傲慢的神色僵在脸上,一张长大的嘴都还没来得及合拢,就组成了一副又是惊愕又是诧异的抽象画,看着着实好笑。可现在没人顾得上去笑,江胥抬起眼来,神情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就笃定道:
“对,能救。”
这下谁还顾得上那小环说了些什么,管事的从人堆里头挤了出来,小心翼翼凑到江胥跟前去,眼看着那神情语气就是将江胥当个宝贝似得要供起来了:“那这,您说,您说该怎么救?那老大夫……”
那老大夫的诊断倒也不能说错。江胥抿了抿唇,叹息一声道:“那老先生诊出的结果并无问题,毛病确实出在少爷的头上。”说着,江胥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毫不在意吴易奚满脸的脏污,柔嫩的掌心就覆上了那男人的额头。
“这底下,有一块儿淤血。”掌柜的哪里听说过这个,他倒吸一口凉气,惊的踉跄退了两步,这
才神情恍惚地道:“这,这可怎么办啊?这人脑袋里怎么会有淤血?”江胥稍作迟疑,算是换了个古代人方便理解的方式,温声解释道:
“这人磕了碰了,表面没有伤口,可底下出了血,就会形成淤血,管事的你应当知道。”说着,江胥稍稍点了点吴易奚的额头,神情里头有些说不出的肃穆:“如今少爷的脑袋也是如此,头颅外头的骨头太硬,很难留下正儿八经的伤口,若是磕碰的严重了……”
江胥话尽于此,那管事的砸了咂嘴,算是明白了江胥的意思。也不等他理顺这因果关系再出言发问,江胥便抬手,动作轻缓的将吴易奚散乱在额头前的长发尽数拢了上去,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洁的额头来。
似是被江胥此时散发出的专家气质所折服,那管事的张了张口,默默将在喉咙里转了两圈的问话又吞了回去。不过江胥自然不会刻意隐瞒治疗手段,这时候没法开颅,没有什么x光片,连确定淤血的位置都靠三分猜测。
这般境况之下想要一个人独立完成救治,那想来无异于是天方夜谭。是以江胥沉吟片刻,低声解释道:“少爷如今会陷入昏迷,应当是这淤血压住了什么地方。我们想要让少爷醒来,当务之急便是将这块儿淤血化开,不能再让它影响少爷脑子里的其他地方了。”
江胥这两句大白话说的是着实清楚,那管事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就忍不住追问道:“那这脑子里头的淤血该怎么化?总不能跟磕了腿脚似得揉一揉,揉散就好了吧?”毕竟是个外行,江胥半点没介意这失了智一般的问题,还一本正经的开口回答道:
“用针灸。那脑子里头隔着厚厚的头骨,你就是想揉
也揉不到。更何况里头血管错从复杂,一个搞不好就会要命。这针灸便灵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