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耐心地把杏仁上的红包衣去掉,然后按照张修生说的要求开始手工制作制剂。
他先把水烧开,再晾到合适的温度,然后混合、粉碎,用水浴法保持要求的温度,然后自然蒸发。
做好后,他看了一下,如果蒸发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至少也够栗教授喝两天的量了。
他想,如果自然蒸发掉三分之二,那该等多长时间!
于是,他又把办公室那台唯一的降温工具——台式电风扇拆了,制作了一个可摇动的搅拌器,不停地搅拌着制作好的液体,加快蒸发。
做好这一切后,他一看手机,已经快七点了。
他急忙往峡谷人家跑去。
走出镇政府没多远,就看到不远处的石桥上两个人像极了文化夫妇。
他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他们!
文化穿一件浅灰色长裙,垂到脚踝上方,上身穿同样颜色的背心,肩上搭着印着红色图案的丝质披风,尽显知识女性的优雅气质。
她紧紧拉着栗教授的手,小鸟依人般地斜靠着栗时长的肩头。
栗时长穿一白色短袖和黑裤子,他一手搂着文化的腰,一手抚摸着石桥栏杆上雕刻的石兔子。
两人面向西山顶的太阳,桥下是翻滚着奔涌向前的河水。
张怀民被这个背影感动了,不自觉地就想起:“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他找了一个不会惊动两人的角度,偷偷地拍下了这个背影。
远处是山顶的夕阳和灿烂的晚霞,巍巍青山和刀砍斧削的石壁,郁郁葱葱的林木,两山中的一道深沟,沟底是奔涌的河水。
在横跨峡谷的一座古老石桥上,两位老人拉着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看山顶的夕阳、听脚下的水声。
这就是爱情!
张怀民悄悄地走到了他们的身后。
“看,多美的夕阳!”文教授说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文妹,四十多年的相知相伴,我已了无遗憾。唯愿我走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碰到合适的老头了再找一个。这样,我在那边也就放心了。”栗时长说道。
“栗哥,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一定会好好的。我记得咱们第一次相识也是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我吃过饭后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认识了你。”
是啊!四十多年前的一所大学校园里,吃过晚饭的文化在操场边散步,谁知,“咚”的一声飞过来一个篮球砸到了她的后背。
她转过身,拾起球,就看到了跑过来捡球的栗时长。
文化记得,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在斜阳下拉得好长好长,西边的天空像着了火一样,红遍了半个天空。
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
张怀民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把两人从沉醉中惊醒了。
他们转过身来,文化说道:“怀民,这里的景色真美,你不用管我们,让我们随便转转就行。”
张怀民笑道:“再好的风景,现在也是‘呆在闺中无人识’啊,这不,请你们来就是要让它‘一朝名动天下知’呢。”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路边一家饭店走去。
很简单的四个农家小菜,“凉拌野菜,野山菌,炒干菜,炒槐花。”
等菜上全后,张怀民指着炒干菜说道:“以前,在春天新菜出来之前,人们没有菜吃,每到秋冬,人们就把吃不完的扁豆、茄子、萝卜晒干,然后保留到第二年春天没菜的时候吃。”
“现在一年四季都有菜了,吃这个菜也成了一种特色。”
栗老师夹了一筷子槐花说道:“小时后在乡下吃过,都几十年没吃过了,让我闻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文老师问道:“这个时节还有槐花呢?”
“那个山顶上有几棵槐树,由于气温低,前几日槐花才落,这是店家在冰箱里保存的。没多长时间呢。”
“对了,我自制了一种杏仁制剂,等会儿可让老师尝尝。”
三人边吃边聊,文老师眉宇间一直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栗老师边吃边给文老师夹菜。
“尝尝这个萝卜干,还真有家乡的烟火气呢!”栗老师说着就把一块萝卜干放进了文老师嘴里。
文老师的眼角湿润了,四十多年的人间烟火,一下子就进入了倒计时。
吃到后来,张怀民注意到栗老师每隔几分钟就要去按一下自己的腹部。
张怀民心想,我一定要解除栗老师的病痛,让他们幸福地度过晚年生活。
这顿饭吃得很慢,但是很开心,张怀民从两位老师的身上,读懂了“陪你慢慢变老的含义。”
饭后,文老师夫妇执意要自己走回去,张怀民就赶紧回自己办公室了,他要去看看自己的制剂怎么样了。
打开办公室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他看着出去时制好的杏仁浆,已经蒸发了二分之一多一点。
张怀民看了一下时间,计算了一下,估计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达到要求了。
他坐在桌子前看起了前几年一份《扩建东知公路资金申请》,上面介绍把东坡镇到知章县城的公路改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