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向右边的山头走去,站在山顶,他向下望去,山脊上郁郁葱葱的全是树木,唯有山沟里冲刷的鹅卵石和水流,反射出银色的亮光,让人觉得有点刺眼。
在远处,就是对面一层一层被绿色覆盖的山顶和山坡,在每一层山顶和山坡之间,都有一截似刀砍出来一般的悬崖。
悬崖有两层,最下面的一层最高,是暗红色,再往上是灰褐色,这一层也有50多米高,但是在这一层中间靠上的部分,可以明显看到有20多米的灰白色岩层。
远远望去,这层灰白色岩层像一条飘带,沿着起伏的山峦向前延伸。
在这两座山峰中间,是一条白色的水线,张怀民已经知道了,峡谷中这条河叫露河,意思是有水的时候是河。
站在这里再看石子厂,人工开挖的灰白色岩石面夹杂在漫山遍野的绿色之间,就像是人脸上的一道疤痕,特别是经过雨水的冲刷,灰褐色的岩石中间夹杂着的红土,就像是大自然红色的血液。
在整个绿色和谐的自然环境下,突兀出那么一大块疤痕,让张怀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疤,还好,只是细细的一条线,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这块疤,在对面山顶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几个人也顺着山路到了石子厂,他就走了过去。
“哦,怀民,你在这儿啊!”肖西风说道。
张怀民看了一下,原来是肖西风、王国胜和许多以及两个不认识的人上来了。
只听许多说道:“等路通了让我把设备卖了就行了,你们现在想怎么做都行。”
听了一会儿,张怀民明白了,这是县国土局来封矿山。
只见一个人拿着红漆喷壶,在岩石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喷上了“X”,然后,另一个人在所有关键设备的启动键上,贴上了封条,上面写着“知章县国土资源局封”。
尽管许多心里早有准备,可是,看着自己曾经的摇钱树从今以后就再也不能动了,心里觉得很难过。
就走过来对张怀民说道:“老弟,咱们这儿的风景好吧。”
“是啊!太美了!”这可不是张怀民随声附和,他是由衷地赞美。
说完,张怀民沿着山脊向右边走去,等走过刚才那个山头继续往前走。
一番全新的景象展现在他面前,只见漫山遍野的杏树,树上的杏黄澄澄的,密密麻麻的,或隐藏在绿叶后面,或悄悄的从叶子后面探出了头。
一阵风吹过,绿的树叶、黄的杏儿随着枝条起舞,在阳光的照射下,像在绿色海洋里飞舞着黄色的小精灵,令人陶醉。
时不时的有熟透的杏儿,在枝条的摇曳中“扑簌、扑簌”落到了树下的草丛里。
杏儿不大,比张怀民在生活中常见的要小很多,和山楂的个头差不多,圆圆的。
张怀民忍不住从树上摘了一个,放进嘴里,有点酸、有点甜,还有点涩,果肉很薄,杏核倒是不小,圆鼓鼓的,拇指般大小。
他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没人吃呢,原来味道确实不好。
但看到杏核很可爱,他就在树下捡了一些杏儿,把果肉剥掉,把杏核装进了口袋。
他手里玩着几个杏核,沿着一条小路下山了。
走了一段,就看见辛计增在一堆废墟前站着,挖掘机正在半截墙壁下刨着什么。
张怀民想起许多关于辛计增的叙述,就走了过去。
看到他走了过来,辛计增对他笑了笑,说道:“去山上逛了?”
“你们这是在挖什么?”
“没什么,墙角的粮仓里还有几袋玉米埋地下了,看能不能挖出来。”一旁站着的户主搓着手说道。
张怀民对着辛计增说:“听老许说你准备出去打工?”
“是啊,这家里是不能待了,老婆一直埋怨不挣钱呢!”
由于旁边的挖掘机轰鸣声太响,两人说着话,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
辛计增坐在了树下一块石头上,对张怀民说:“一个月不到两千元,生活维持不下去呀!”
张怀民问道:“养猪不行吗?”
听到这句话,辛计增的眼红了,他揉了揉眼说道:“今年行情好,可惜,一场大雨都没了。”
“损失多少,评估了多少?”
“唉,光是那些活猪,大小都算,我养到现在投入了10多万元,评估的5万元,我的猪舍,建的时候前前后后投入13万多,这次评估了8万元。”
“你不是负责给他们评估登记吗?”
“是啊,你看看,原来我的猪舍就在那边。”说着,他站起来给张怀民指着一片被洪水冲过的废墟。
“山上没地方,距离村庄远了就没有水电了。如果离村庄近了,肯定会对周边群众造成影响。”
张怀民想起许多说的评估办法,顿时明白,猪场对周围群众的生产生活造成了一定影响,所以,在这次邻居评估损失时,他们故意给他评低了。
“我不埋怨他们,我只是觉得这人性,是很难说清楚的。”辛计增说道。
“再说,到夏天猪场周围的气味确实很难闻,这也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