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郎中,来了?”老福取出早已备好的餐,递给叶白衣。
叶白衣接过,往常一样与老福交谈了几句,期间李叔也来了,问了些李虎的学习情况,叶白衣如实回答。
李虎这些天的学习成绩确实不错,进步显著,在他这个年纪,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神童,但仅限于寒门之间,要是比起那些从小受到诗书熏陶的世家子弟便差的远了。
交谈中,两人也告诉叶白衣这一次来的军队是青州唯一一支随意调用的军队,青州军,也是青州里最强的军队,他们的将军是四品武将,卫高义,卫大将军。
据传,此人脾气怪异,为人嚣张跋扈,能够当上这个将军全靠父母的荫庇。
对此传闻,叶白衣笑笑而已,有哪一个这样的人能当上将军,哪一个这样的人能稳坐将军位?
青州军的老大位置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眼馋,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指望卫高义落马而下,他们又顺马而上。
大将军啊,谁年少时不想做一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绝世英雄?光是将军二字便让多少儿郎向往,多少少年热血沸腾,一句保家卫国便让一条又一条的人命甘之如饴,使之如愿。
儿时想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少年时想做一个万众瞩目的大将军,青年时想做一个出入上流社会的风云人物。
后来时间磨去了年少的棱角,拿起了扁担,挑起了另一个未来。
人这一生注定失去太多东西,儿时的梦想,少年的幻想,青年的念想,这些都是年迈时回头所失去的东西。
叶白衣望着两个人,卖起饭店的福叔和上山砍柴的李叔。
他们都只是人群里的甲乙丙丁,又有谁记得他们曾经是否有过仗剑天涯,千军万马的年少轻狂?
读了几十年的书叶白衣也没读懂这个道理,正如别人无法理解他为何做到冷眼旁视所见所闻一般。
叶白衣读过很多书,读过很多道理,也用眼睛看过天下,但始终触及不到书中的故事,书外的人情。
师父教过他很多道理,也教过他很多事,更是不断的告诉过叶白衣,一个正常人应该怎样去做,怎样活着。
比如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然后用半辈子守护她,然后用另一半辈子保护自己。
可惜师父不知道,他活了几十年一次书里说的心动都没有遇见过,以前他也仗剑天涯,后来体会不到书里说的江湖儿女情长,以前他也剑斩北蛮,后来体会不到书里说的大仇得报。
索性就放弃自我,做起了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傀儡,只不过叶白衣一直都在寻找一样东西,那件东西师父念叨了一辈子,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活着的理由吧。
很多人都知道叶白衣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那是他们不知道,他本该在那个冬天死去,死在对这个世界的怨恨里。
有人在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在用一生治愈童年。
叶白衣属于后者,也属于前者。
自从那个教他一切的老人去世后,他就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无家无门的题外人。
小镇热闹非凡,叶白衣唯有从中才能感受到些许的“感情”,这种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山源镇以前本是处荒无人烟之地,只是后来流放青州的人多了,越来越多的流民聚居于此,然后逐渐形成了一个小镇。
在外面,青州是处流放之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人瞧不起,所以郭正阳才会冒天下大不韪,将那些世家子弟蒙骗于此,只为了跳上慕瑜璟这艘随时沉没的大船。
叶白衣懂不起那种心情,但师父告诉过他,这种人是最值得敬佩,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敢于挥剑的勇气。
所以,那日他才会收下银票,留下慕瑜璟。
“你也会伤感?好啊,连说自己没有感情都是装的!姓叶的,你不是个东西!”慕瑜璟站在院门,不难看出,她很生气。
叶白衣不能说他刚才在想这些事情吧,现在的慕瑜璟还处于一种半知半解的地步,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在青州的人,只要她远在天边的老爹失败了。
“我今天去镇子里了,有很多军队在巡逻,找出来很多心怀不轨的人。”叶白衣边放下食物边道。
慕瑜璟还生着气,“我还记着你骗我这件事。明明不是呆子,居然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真气人!”
叶白衣没敢接话,这个大小姐的脾气现在格外暴躁,惹不得。
“你和姓郭的那个是什么关系?”慕瑜璟忽然又问他道。
叶白衣想了一番,指着桌上的两盘菜道:“都想从中得到好处的人。”
慕瑜璟撇撇嘴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毫无心计的人,这么些天都住了下来。结果你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目的明确的东西。”
忽略她口中的骂人话,叶白衣问道:“如果一开始我不是一个毫无心计的小白鼠,你会留下来吗?”
“你都说了,你要是一个带有目的性的郎中,我一个弱女子岂敢留下来,连夜逃跑。”慕瑜璟肯定道,当时的情况必定是这样。
“现在呢?还跑吗?”
“跑?我跑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