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吉像之前在柜里那样,又把自己规规整整塞进了车辆副驾驶前的储物屉底下。
在心里,他早就将寒夜和温良二人骂了个七八百遍。
他本以为自己遇见寒夜,是遇见了个救星,哪成想这人上赶着往黄泉路上走。
一心求死也别捎带着他啊!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姗姗来迟,李小小真的下来了!
王立吉抱着头,努力往更里面缩,却听见高跟鞋走路声戛然而止。
心下正奇怪,他的耳畔就落下温良的一声暴喝:
“小心——!!”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是须臾之间,车窗玻璃就被一条血色触须击得粉碎!
它的尖端长着一只黄褐色的竖瞳眼,一伸进车内便直逼王立吉。
三目对视,王立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吸入一道无形的旋涡当中。
眼前的、耳边的,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恍惚起来——
“什么货色啊,没本事还贼会装。”
“一点担当都没有,社会祸害一个。”
“这么爱面子怎么还好意思活着?我要是你干脆直接死了算了。”
……
无数人的千言万语落在耳畔,刻薄、讽刺、挖苦、指责、咒骂,生生不息。
无数双手将他往泥潭里拉,粘稠、冰冷、黑暗、窒息,永无终结。
“王立吉。”
“王立吉!”
王立吉惊恐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着。
血红色的触须已经从他的脚边爬到了脖颈,他几乎快要被拉到车外去。
温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车前,用拿在手里的玻璃碎片将那根触须砍飞。
寒光闪烁间,鲜血和粘液飞溅一地!
“愣着干嘛,跑啊!”
王立吉这才反应过来,扒拉掉身上的束缚,连滚带爬地翻到驾驶位。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视角只能看见个方向盘,连前边的挡风玻璃都够不着。
“真是……真是邪了门了。”
慌乱之下,他干脆推开驾驶座的门落荒而逃,这才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女人低着头站在场地正中央,无数条带着眼球的触须从她背后伸出,遮天蔽日地覆盖了整个地下二层。
还有半数,全都严丝合缝地缠勒着人,恐怕是生生从车内给扯出来的。
他们被高举在半空中,鲜血和断裂的肢体不断往下掉落,堆成小丘。
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王立吉一个滑铲把自己塞进车底下,胸脯剧烈起伏着。
想到自己刚刚的遭遇,冷汗涔涔往外面冒。
后背好像已经全湿透了。
他伸手摸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哪里是汗,全是血!
但那并不是他自己的。
抬眼一看,在坡道处,从一楼流下来的血汇成小溪,还在慢慢往二楼淌。
整个二层,现在说是地狱修罗场也不为过!
另一边,温良一个翻滚躲开一记猛刺,触须扑空,落在结实的混凝土地面上,竟生生轰出了一道深坑!
趁着空档,他几步藏在柱子的阴影后,总算能稍稍喘口气。
这些软体的触须配合相当默契。
凭他的本事,也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勉强护住周身。
等等,寒夜呢?
他暗道不好。
刚刚事发突然,寒夜又事先交代了王立吉还有用,他便想着先救下王立吉再说。
现在再去看分散时寒夜所在的地方,车门大开着,里面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而王立吉……
算了指望不上!
温良叹了口气,决定自己去找寒夜。
他刚从柱子后边探出脑袋,触须便仿佛砍刀一般接二连三地挥了过来。
身体比意识率先做出了反应,温良伏首堪堪躲开,手腕一抖,玻璃碎片便被轻轻掷起。
他腾出双手,跳起攀附在柱子高处,一个回旋避开那些软肢后,右腿瞬息就将半空中下落的玻璃用力送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中那颗黄澄澄的眼球。
绿色的粘液迸溅,触须顷刻瘫软下来,“啪”地落在地上。
时不时抽搐一下,活像条濒死的鱼。
得手之后,温良向前直冲,与它们拉开距离。
跑出十几米时,一道刺目的光从黑暗深处猛射而出,瞬间就将小半个场地照亮!
那是一辆千疮百孔的车。
挡风玻璃和车窗碎的干干净净,甚至后排的车门都被卸下来了。
也不知是怎的绕到了女人背后,用车前大灯的耀眼光辉,正对着女人的后背。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一刹那,眼球纷纷呆立颤抖,蔓延在四面八方的触须以闪电般的速度龟缩回去。
李小小的四肢用尽数向后背翻折,似乎在拼命为那些眼球遮挡光线。
她恶狠狠的扭过头,正对上车内,一双疯狂的,带着笑意的眸子。
是寒夜。
他的肩膀已经挂了彩,鲜血顺着左胳膊一路往下流,是刚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