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飞看到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那具尸体的四肢都被折断,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人类该有的曲度。
它的面部已经被某种锐利的物品划烂。
地面散落着破皮和碎肉。
看到床头桌那沾上了血与血浆的桌角,易飞明白了那是为何。
“不要看……不,我不是……”
易沫双手挡住自己视线中的哥哥,语无伦次地说着。
易飞想做出动作。
但当他嗅到扑面而来的血味和腥味之后,暂且身为人类的意识令他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
“啊……”
看到易飞的样子,易沫心中的弦断了。
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将它们死死摁在自己脸上。
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血液的粘稠感和腥味十分真切。
易沫杀人了。
被她杀死的不是什么神河战士的躯壳,而是活生生的人类。
她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呼……”
易飞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脸色却十分苍白。
神河在追捕他们,此刻他必须保证易沫的安全。
脚步声在易沫耳中逐渐变近了。
一对强有力的双手按住易沫的肩膀,令她终于停止了颤抖。
“不要害怕,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易飞俯下身来,对着易沫轻轻说道。
这样的语气,易沫只有在他们的爸爸去世的那个雨天才听过。
“……你会,丢下我吗?”
“不会。”
“……那会害怕我吗?”
“不会。”
“……会保护我吗?”
“一定。”
易飞做着简单的回答,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毫不犹豫的肯定或者否定,让易沫的啜泣声逐渐小了下去。
“她……一开始只是来清理房间……”
易沫低下头,偶尔会瞥一眼易飞的表情。
她小声说着,声音断断续续,有些沙哑。
“然后她出去了……又突然进来,问我关于哥哥和赫维娅姐姐的事,我觉得她是来抢神盒的,就想逃走……然后感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然后,然后……”
“呃——啊!”
易沫越是讲下去,就越是头痛欲裂。
“好了,小沫,不用说了。”
易飞抱住她,感受到一个柔弱冰冷的躯体在怀里颤抖。
他很自责。
他知道自己来晚了,易飞已经被那边的人率先找到,只是无意间激发了她在海滩那时的样子。
而关于那个“易沫”,还是个迷。
易飞觉得那也跟神盒一样,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怪你,是我没料到他们会找到这里。”
易飞说道。
“……”
易沫的啜泣却没有停止。
“哥哥……在她快要死的时候,我发现她好像是个正常人,她看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杀她。”
易飞听罢,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
看来是那个神河人在将要被杀死之时脱离了降临体,让本就失去理智的易沫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那些人,口口声声是高等文明,却连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不仅如此,还让本性善良的小沫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她还有家人……我就这么……”
易沫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她也沉默了,白皙的胳膊缠上易飞的臂弯,双手轻轻贴着他的皮肤——就像那个雨天男孩抱住她一样。
易飞也沉默着……
是啊,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逝去了,连生命的原有者也无法理解。
或许她前一秒还在前台照常进行自己的工作,下一秒就浑身伤痕地被那个“易沫”掐住了脖子。
如果那个工作人员在被降临前,还在想着这个月底的工资,想着分多少给父母,多少给自己……那么迎接她的是多么苍白的绝望。
易飞想到了他的双亲,母亲死于车祸,父亲死于突如其来的顽疾。
他无数次想问这个世界,生命为什么那么脆弱……或者换种说法,人类为什么会那么脆弱?一个小小的事故能让一个生命消逝,让更多生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这到底是为什么?
比起这些,易飞更加关心的还是易沫,他不想让这个年纪小他一岁的,性格如此美好的女孩去思考那些事情。
但是该死的神盒选中了他,影响了本该无忧无虑的易沫。
一切都是那么不合理,不公平,毫无规则可言。
“那不是你干的,小沫……是你体内一个不知名的恶魔,我会把她找出来,然后让她血债血偿。”
易飞只能这样安慰她。
过了许久,易飞也没有松开。易沫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她无神地望着面前的尸体,依旧跪坐着,沉默。
……
“不……不。”
易沫摇摇头,不知道在否定什么,或者是隐瞒什么。
血液已经流至腿下,感受到已经由滚热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