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尊亲在上,恕儿以书信顿首。儿嫁至鄯善已有数日,国君待儿有爱有诚,且悉心照料,关怀备至。唯有思念家亲之心,盼回书以解。今,暖意与百里陆两情相悦,愿结连理,故特遣其归回家待聘,请爹娘做主。望父母喜乐开怀,勿以儿忧!江字。”
赵国公府,鉴古堂中,坐了一屋子人。班氏双手微颤,读完暖意带回的家书,眼眶也红了。她将这封书信收在一个金丝楠木的宝匣中,如同收起一件珍宝般小心翼翼。
“阿娘,这里还有一封,我来念给您听。”暖意站在班氏身旁,又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
“泰山泰水在上,恕小婿治,以书信顿首,感激双亲赐予珍宝。吾妻王后,端庄淑慧,灵动可爱,为吾心驰神往。得之,乃此生之大幸,亦为鄯善之大幸。唯愿日后,可夫妻共同归家,拜谢双亲深恩!治字。”
独孤景动容,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般妇唱夫随,姿态之低,心意之重。看来,江儿在那里,确实生活得不错。他看向自己的妻,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班氏抓起锦帕,擦去满面的泪水,方才笑了出来。再次小心翼翼收起阿治的书信,撒开独孤景的手,便拉过暖意,坐在自己身边。
堂前还坐着百里韬夫妇与阿陆。三人听完自家国王的书信,也十分动容。能让一国之主这样自降身份来讨好的岳家,他们又怎敢怠慢。
“赵国公爷,犬子阿陆不才,如今虽只是国王的近侍,但他日建功立业,必定能给意儿一个光耀的身份。”百里韬拱手说道。
“百里兄太过谦虚了,阿陆相貌堂堂,英雄于少时,深得国君信任,又与我家意儿情投意合。我夫妻二人自是会成人之美。只是……”独孤景卖下关子,又看向他家夫人。
“只是,妾身两个女儿皆已远嫁,只剩意儿还在身边。这一回来,就也要远嫁……”班氏捏着暖意的手,有些哽咽。
“国公夫人大可放心,一来我家陆儿毕竟尚无官职牵绊,不着急回国。二来嘛,我鄯善国没有严苛的婚俗礼制,若是国公爷与夫人允婚,便让他们二人,在贵府成亲。好陪伴二位多住上一段时日。”百里夫人笑容诚挚。
这样通情达理的亲家,独孤夫妇都非常满意。
“若是如此,便太好了!那就请百里大人夫妇先行住下,我们好好择个吉日,为他们完成人生大事!”班氏为暖意的幸福而感动。
暖意看向阿陆,两人相视,难得都一脸腼腆。
大人们续完话,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这两人却手拉手,逛起了国公府。
“回来时,还曾奢望能得到江儿的消息……”暖青有些失落。
“等成了亲,我们便以家亲探望为名,送去求见拜帖。若晴江在那边有一席之地,或许能有回复。”
这也是暖意这么快就答应成亲的原因之一。
“无论有没有回复,我都不会放弃去找她。你答应过我,会让我去的。”暖青坐在水池边,将头贴在阿陆的侧腰间。
“主上曾说,自己娶的妻子是天,而他却不是地。这句话,原来真是与我共勉的。”阿陆一边自嘲笑道,一边摸着暖意的发丝。
“我很感激生命中出现了你,若是没有你,也没有如今的我。”暖意起身,双手搂上了阿陆的脖颈。
冬季将至,好的吉日少之又少。待过了三书六礼,完成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便是请期。他们的吉日,定在半月后。
这一日,赵国公府通府都喜气洋洋。红绸喜字到处都是,大红灯笼也挂满了屋檐。这一切,是两位小姐当初和亲出阁时,所没有的。
独孤夫妇将这喜事作为“纳入”操办,也是希望能给自家多多添福,若是这份福气,能够分享给两个远隔千万里的女儿,就再好不过。
暖意如今暂时住在晴江与暖青的闺阁中,班氏为她梳头,亲手戴上晴江的八树花钗,这是曾经属于晴江的郡主头面。暖意的婚仪,是私下按照郡主规制操办的。
“阿娘,这太贵重了,真的可以吗?”暖意心中又羞又喜。
“傻孩子,阿娘原本还怕这样会委屈了你。但想想,若是能以江儿的郡主头面,送你出嫁,也算是全了你与她的姐妹之情。你可喜欢?”班氏满目慈爱,这样好的孩子,当然值得。
“喜欢!”一家人,是不能说谢的。
“多亏有你,阿爹阿娘总算圆满了女儿亲事,此生算是没有遗憾了。来,阿娘给你穿礼衣。”
纯衣纁袡,华美高贵,衬托得异域美人风姿卓绝。
此时进行的是亲迎礼,百里夫妻需避开,便在自己屋内等候了。
吉时到,班氏牵着以牡丹团扇遮面的暖意,走出闺阁。鉴古堂上,独孤景端坐,阿陆身后随行的,是他家主上特意遣来助阵的阿孟。一坐二立,三人眉眼间皆是欢喜。
班氏亲自牵来暖意后,坐在了独孤景右侧。
新人跪拜双亲。阿陆端过茶盏,朗声敬告:“岳父岳母在上,小婿今日娶得意儿为妻,三生有幸,定珍之重之,视若瑰宝!”
“好!好!”独孤景接过新茶,心中却泛着些许酸楚,若是自己那两个女儿的夫婿,也能这般在眼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