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外,那副委屈与落寞的背影依然伫立,只是从蹲坐的白虎换成了盘膝而坐的男子。那颗脑袋始终死死抵着门上的结界,沉闷的气息,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画楼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或许他的虎主真的不想要他了吧!可能那个小姑娘也不想理他了吧!连风都把他当做尘埃,要将他吹走吧!
风?哪来的风?
“虎主!”画楼还没回过神来,便脱口而出。
死死顶着门前结界的脑袋,好似长了门上,愣是拔不起来!他那顶住结界的前额,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好像原本冷硬的结界,突然变得柔软了。
“谁是你的虎主。”陌生且冷冽的女音,敲进画楼的耳中。
他只感觉自己脑袋上的墨玉发冠被人一把扯起,长发飞扬,丝丝缕缕,满天都是。他终于能抬起头,眼睛却如同糊了一层迷雾。依稀之间,结界中,浮出半个赤衣白发的女子身影。紧接着,那身影一步迈出,惊的画楼向后仰去。
视线渐渐清晰,女子白嫩纤细的脚丫,踩在画楼眼前。往上看去,熟悉的赤霜仙衣及踝垂地,腰身似杨柳,银发如晶玉。浅蓝色的眼瞳,毫无波澜。粉嫩的薄唇紧抿,精致的鹅蛋脸上,犹如挂着千年冰霜。
“花......花儿?”画楼猛地站起,那原本只及他小半高的女娃娃,现在,与他视线相交,不过微微低头的高度。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拉她入怀,却僵在了半空中。
那个风风火火,爱哭爱笑的小丫头,真的是眼前这女子吗?若真是,现在的她,还能那般拉着他疯玩,被他抱在怀中吗?
“我披着头发,你也得披着!”花迎笑的语气充满霸道。听得画楼一愣一愣。
“花儿,莫要欺负画楼!”时无月走出树屋,身后跟出的棋街陌,那眼神好似黏在了她身上,竟对自己的虎灵不管不顾,瞥都不曾瞥一眼!
他们都没事,都好好的。画楼刚安下心来,却又弥漫起一股强烈的委屈。他低头垂眸,一言不发。双拳突然紧握,倏然转身,便化作虎躯,独自往林荫道飞奔而去了。
时无月别了一眼花迎笑,“小丫头,长大一点就学会欺负人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人欺负!刚想再责怪几句,竟又想夸夸自家小姑娘。
“主人,谁欺负谁,可不一定呢。”花迎笑将火头引向棋街陌。
“你去看看吧,他守了我们好几日。”棋街陌转移话题。
“那你为何不让他进来。”小姑娘依旧冷若冰霜。
“......”棋街陌顿时语塞,满肚子狐疑。
这小姑娘长大也没几天,怎么变成这样的脾性?气人的时候无声无息,深得时无月真传!以后还是不要生女儿,不够贴心。
时无月却觉得自家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那分明就是招招手的事情,愣是让人家孤孤单单在门口守着,该多可怜!男人的心,真是奇怪!
“花儿,你且去看看吧,至少得把他的发冠还回去。”时无月还是得端一端老母亲的架子。毕竟是她家姑娘先动的手。
花迎笑面无表情,捏了捏手中的墨玉发冠,幽幽往白虎消失的尽头望去。她的“小雪花”飘得可真快呢。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道冰冷的笑容。光洁的脚丫凌空踩去,生出一朵朵六角冰晶花。不消片刻,人便消失在了林荫道中。
花迎笑临走前的那抹笑容,清清楚楚落地在棋街陌眼中,令他寒毛直竖。整颗心都在担忧,画楼啊,你自求多福吧!
时无月扭头,鄙夷地看着棋街陌,“你这主人当的,确实惹人生气!”
“他那是小孩心性......小孩心性。”棋街陌自知理亏,却不能认!这世间,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在难得的二人世界中,多放一个人围观。哪怕是自家小孩,也不可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肩并肩,一路往神树屋后侧的药圃走去。
今日的雪域,那漫天大雪,似乎不同寻常。格外大,格外密,格外冷。
画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中。一身光滑的虎毛,在雪花层层的堆叠下,越来越像一个移动的大雪球。
平时里,因为有花迎笑留在他灵台中的雪灵之力保护,他在雪域中行走,如履平地。
几日前,那道雪灵之力却逐渐枯竭到几近消失。适才,他在林荫道尽头,钻出水镜,灵台便“啵”了一声,最后一丝丝雪灵之力,彻底没了。摸了摸消失的水镜,他发现,他回不去了。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不想走了,便直接将自己团了团,原地窝在了雪堆中。毛茸茸的虎脑袋,更是埋进了眼前的雪堆里。他想要冷静冷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圆圆的虎耳朵上,传来一阵痒痒,就像有雪花追着他耳尖的绒毛拨弄,可爱的虎耳便抖了抖。又是一阵痒痒,便再抖一抖。
“小老虎,起来玩啊!”清冷的语调,如雷炸响。画楼浑身猛地一抖,虎脑袋埋得更深了!
“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揪你起来?”
“......”就是不起来。
“你想玩草,还是玩树枝?”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