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茹儿从外头回来,有些恍惚,忽然被雪儿和蜜儿撞了一下,身子往外歪了歪,到底没倒。
因此不悦道:“造反了,也不看看地方,是乱闯乱撞的吗?平日里的教导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蜜儿本想道歉,见状眉毛一横,就要与之分辨。
“算了,咱们走。”雪儿拉住她,使了个眼色道:“别跟她一般见识。”
茹儿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揪住一个打水路过的小宫女追问,那宫女道:“听前头姐姐们说,端嬷嬷寻着亲人了,姐姐要不去瞧瞧?”
“亲人?”茹儿蹙起眉头,心里直犯嘀咕。
方才她与娘说话,有个太监拎了一篮子吃食给她,说是端嬷嬷交代送自己的。
那她是派谁?是亲自来?为何
不露面?
屋子里黑压压挤了一堆人,众人都把端嬷嬷和如喜瞧着,如喜有些不好意思:“您老甭瞧了,我这脸上开不出花来。”
“别说,你与妞儿年少时还真有几分相似,我竟然没看出。”
“您也说了是几分相似,我口鼻都像阿爹,您老认不得也正常。我也不知您老就是阿娘惦记了多少年的那个阿姐……”
“你娘她还好吗?”
“好,之前我弟托人带信,说阿娘还能上山砍柴禾,身子骨挺好的,就是家里冷清些。”
“好好好。”端嬷嬷接连说了三个好,忽然落下泪来,喜不自胜地道:“这死丫头也是的,活着就不知道派人给我回个话么?也是够狠心的!”
如喜道:“去年兵荒马乱的,阿娘也不知您如今
还在不在宫里,她说您也不容易,让我不要给您添麻烦……”
这时,茹儿出现在门口,催生出叫了声“干娘”。
端嬷嬷握着如喜的手,平静道:“回来了。”
“嗯!干娘,这是我娘带的家乡小吃,您尝尝——”茹儿捧着食盒过来,满屋子的人都瞧着她,眼神怪异至极。
梨白笑道:“都散了吧,娘娘该醒了。”
大伙儿作鸟兽散。
端嬷嬷替如喜擦干眼泪,拉着她起来道:“去干活罢,晚点说。”
茹儿巴巴地捧着那食盒,小心翼翼道:“干娘——”
“别叫我干娘,老身受不起。”端嬷嬷忽然回头厉声道,“你在栅栏处同你娘怎么讲的,可当着大伙儿的面再讲一遍?”
“干娘,我错了,我……”茹儿惊慌
失措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扇了自己两耳刮子,辩解道:“我若不这么说,我娘她是不会同意的……我也是被逼的啊!”
“你起来,别让人说我欺负你。”端嬷嬷冷声道。
茹儿越发不敢起,哽咽道:“我错了干娘,您只原谅我这一回,往后做牛做马伺候您,若有违背——”
“茹儿。”端嬷嬷打断她的话,“念在大家认过亲的份上,我也不想追究你什么,你既然这么想念你表哥,我便成全你。”
茹儿一听,顿时面如土灰。
当下,端嬷嬷仍旧收拾体面去前头侍奉。
茹儿让梨白问了诽谤生事的罪责,对外说是年轻不懂事,端嬷嬷求了情面,一切从宽处理,发配其回乡。
她平日里有些跋扈,对同辈不友
善,被撵那天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直接背着包袱出了宫门,只得了五两遣散费。
听说她回去后就嫁给了其表哥何生,日子过得颇是拮据,何生除了读书一窍不通。她没了经济,哥嫂便有言语,父母装聋作哑,何生在她家受了许多闲气,心里不痛快就朝她发泄。
俩人无奈搬了出去。
何生后来倒是中了秀才,受聘在县里给人当先生,那家的守寡后回门的小姐相中他,招他作女婿。
听说是个极泼辣的角色。
何生为她休了茹儿。茹儿走投无路,去给一户大宅子洗衣服,那宅子的老爷是个好色的,茹儿便勾引他,爬床坐上姨娘的位置。
她娘家的哥嫂见她发达,又怂恿父母来巴结她。再后来,就没听过她什么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