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京都的大街上,有一个青衫锦袍的少年,正牵着一片杂色马慢悠悠走在午后的人群里。
他的模样十分清秀,又高又瘦,墨黑色的束发上斜插这一只白玉簪。那匹马颜色斑杂,在繁荣的京都大街上,连一般商户家的孩子出门,都不好意思拉出来的。
马是讲究血统的,比如魏国公马场里那几匹纯种的西域宝马,随便拉一匹出来就足够在京都大街买下一栋大宅子;南安公的坐骑,一条纯黑色的野马王,是可与不可求的极品彪悍战马,非一般人可驯服……不仅马的血统,甚至毛色,也是越纯的越珍贵。
秦二公子拉着一匹杂色马,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感受着
众人异样的眼光。
就好像你穿一件打补丁的破棉袄,走在一群衣着光鲜的富人中间,难免受到鄙视和非议。
只有不远处坐在酒楼是的魏国公与李国公无意间瞥见这一幕后,神色都不约而同亮起来。魏国公丢下酒杯,站在窗台上眺望,“马之鬃毛色作五花文……这是……”
李国公起身张望了一会儿,笑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老魏啊。”
李国公拍拍他肩膀,意思是别看了,看也没你的份。
“走开走开!”魏国公恼火地瞪着远处的秦二公子,嘟哝了一句:“老子想了半辈子都没得到的东西,这愣头青却牵着在大街上遛骡子一样的,关键还有一群
有眼无珠却自以为是的蠢货在那指指点点。”
秦二公子拉着马不急不慢地溜达,对周围人投来的轻视充耳不闻。李白曾有诗云:五花马、千金裘,没错,秦二公子手里拉着的就是传说中已经绝迹数年的五花马。
时人不识货,以为是一匹不入流的杂种马,纵然养得再肥壮,也不过多值十来两银子。
溜了几道弯,进入一处巷子,门前种着两颗杨柳,上书:陶然居。
秦二公子敲了门,一位老仆应声前来,见他眼生不由地道:“公子找谁?可有名帖?”
“我找明公子,你把这个给他看。”秦二公子从怀里掏出个令牌,乌金打造,上面有个古里古怪似篆非篆的字
。
“公子稍等。”老仆接过进去。少顷,老仆重新开门出来,恭敬客气道:“请进。”
秦二公子跟随老仆的身影,逶迤穿过一片桂枝,两三丛芭蕉,小桥流水,入了垂花门,便是花厅。
明柯一袭浅色宽袖水墨晕染的宽松外衣,立在花厅一角,脸对着一个画眉笼子,也不逗弄。那鸟自叫自的,上蹿下跳,他且出神。
“微臣参见二皇子殿下。”秦重一掀衣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明柯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喜欢,转身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二皇子。”
“殿下乃先皇留下的唯一皇子,微臣不敢不敬。”秦重恭恭敬敬地道。
“你那个
情种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殿下关心,大哥他生性落拓潇洒,并不将生死名利放在心上,虽身在天牢,心却是无拘无束的。微臣此番前来,是受人所托——”
秦重脱开外衣,摘下腰带,从里面拆出一份密信来。明柯一见上面的火漆,神色一紧道:“你来时我义父一家可还好?”
“殿下请看。”秦重将信呈上。
明柯忙接过拆开阅读,然后检查了下字迹,的的确确是义父梁英公的亲笔信无疑,于是叹道:“是我连累了他们。”
“殿下何出此言?”
“义父当年若不救我,以他老人家在朝中的地位和根基,公主断然不会与之为难。”
“殿下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