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柯半垂了头,长长墨发披散在肩头,停下手中的琴道:“帝后初登大宝,国家百废待兴,岂不如新婚燕尔的夫妻般令人期待?在下此曲不过是随意而发,既然质疑,不弹便是。”
说到做到,明柯当真舍下琴,起身告罪。
众人尚且沉浸在他高超的琴技演奏中,中途停下,难免有些遗憾。太后素知此人狂放,敷衍几句,到底没再让他弹奏。
明柯坐下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喝酒。不羁的模样,让一些礼仪的拥护者侧目,也让一些被禁锢久了的少女表面瞪视,实则大饱眼福。
谁又知道,他坐下后心脏就狂跳个没完,对自己胆大包天弹了这首曲子十分惊诧。忍
不住感叹再三:明柯啊明柯,你怎么就越陷越深了呢?如果假戏真做,他朝你将如何自处?如何了局?
心头压着事,他便无心应对,一名宫女来上牛肉汤羹时,也不知怎么就洒了他一袖子。
那宫女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不跌。
太后呵斥了几句,罚她二十板子送去浣衣局做苦工。宫婢抽抽噎噎地拉下去了,安排人带明柯更衣。
彼时,苏若正守在门外,见有宫人们纷纷往祈福会那边奔,就抓了一个好说话问。那宫女一脸兴奋道:“你不知道吗?太后娘娘将明公子召进宫了,刚才在让阿玲她们取绿绮来!明公子要抚琴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
——”苏若搞不懂。
“你闭嘴。”那宫女满脸不乐意,撅起嘴:“像明公子这样的美男子,全望京城都没几个,色艺双绝!我去看明公子了!”
苏若瞧了一个个疯魔的模样,把头摇个不停,心想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拍了皇后娘娘马屁,其实就是个十足的登徒子。
江宁郡主合衣躺在榻上,听到外面动静,心里彷徨不停。其实她根本没有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舒服,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尤其是听说那个人要来,她整个人都慌了神,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郡主,郡主——”苏若在外头轻轻叩门。
江宁郡主装没听见,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苏若隔着湘妃竹帘子瞅了两眼,心想郡主怕是谁着了,这么热天午睡容易中暑,寻思着去弄些冰镇酸梅汁来。
醒了也好送进去。
她刚走开没多久,长廊的另一头就出现了一个绛红色身影,那带领他的宫婢道:“公子请,奴婢去帮您找件衣服来。”
一溜三间屋子,从外面望去都差不多,只左边第一间的门是没锁的。
明柯走进去将门一掩,准备先脱了外套,等那宫女拿衣服进来再换。这时,睡在床榻上的江宁郡主听到窸窸窣窣声音,转过身一瞧,惊得“啊”一声尖叫起来!
明柯神色微怔,待要说话,外头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苏若紧
张地喊着她的名字,而另一端也响起那个宫婢的声音:“怎么回事?你不是江宁郡主的婢女吗?怎么在明公子房外?”
江宁郡主整个人都呆楞了,怎么会这样?光洁的额头开始冒汗,若是让外人知道她与明公子独处一室,后果不堪设想。
她该怎么办?
“你……”江宁郡主扫了眼旁边的纱厨,上前拉住明柯的胳膊道:“委屈你先在里头躲一下。”
明柯摔开她的手,勾了勾唇:“郡主这是要金屋藏娇?”
“我懒得跟你说,你进不进去?你不进去我进去!”江宁郡主把心一横,决意往纱橱内钻。
这时,门“哗”地一声被撞开来,七八个宫女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