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穿透米白色的纱窗落在浅金色的纱帐上,睡梦中的宁君瑟蹙了下眉头,懒懒地睁开眼来。
一看日头,似乎不早了啊。
她起身穿衣,推开窗户一角观望远处的街头,只见往来行人都换了素色衣裳,腰间系着麻带,对面酒楼则直接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咚咚咚。
“谁啊?”
“姑娘,要热水么?”
原来是店小二,宁君瑟整理了下衣裙,几步移过去。店小二捧着一大盆热水,还有干净的毛巾,里头还贴心地撒了些新采摘了玫瑰花瓣。
宁君瑟洗漱完毕,发现南面的房间紧闭,正要过去敲门,店小二赶紧过来:“姑娘别敲了,住里面的公子今儿一大早就结账走了,他还留了些银子,让小的们照顾好您。”
“
可有说去哪儿?”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咯。”
“没留书信?”
店小二摇头。
啊呀,真是个怪人。宁君瑟在心里叹气,难道是我昨晚说了什么让他介怀的话,所以一大早走啦?
不像啊。
“姑娘饿不饿?”店小二打断她的思路。
“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来点。”宁君瑟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饿肚子不是她一惯作风。
不多久,店小二将早餐送上来:一碗豆花稀饭,一份油炸春卷,一小碟野山珍鹌鹑,一份凉拌小黄瓜,一碗银耳羹。
用淡彩花鸟的瓷器装着,卖相还算精致。小二歉意道:“昨夜的钟声姑娘也听见了,将就着些罢。”
吃过饭,宁君瑟自腰间掏出一张不大的纸,上头写着娘亲来信
说的那个巷子。
心想得赶紧的,估计大家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肯定到处派人找呢。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花半两银子雇了俩小马车,载着到那个宅子附近。
打赏了赶车人,宁君瑟跳下马车,那车夫看她出手颇是阔绰,不免良心发现提醒她:“姑娘是来投奔亲戚的吧?实不相瞒,这一带空宅特别多,传言十分不太平呐。”
“哦?”宁君瑟睁大了眼睛。
车夫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神叨叨道:“姑娘听我一句劝,要是连敲六下门都没反应,就别敲了,你找的人可能搬走也可能不在人世。”
“有这说法?老人家,这宅子是不是闹鬼啊?”
“不不不——”赶车人似乎很是忌讳,接连否认。
宁君瑟却越发来了兴致,灵机一
动,问道:“其实我就是来找一位远方亲戚的,大家许久没走动,有些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住在这一带。老人家你路熟,可否告诉我这附近哪些宅子是空了许久的,那些近期有人住?”
说这话时,她有意夹杂了几个江南口音。
老人家恍然大悟:“怪道你这口音我听着有些耳熟,姑娘是江南一带人士吧?”
“是啊!”宁君瑟笑起来,一副不谙世音闺阁少女的天真烂漫模样。
赶车人打开话匣子:“甭说,我前些日子还真见过一个操着江南口音女人,瘦瘦条条的,白白嫩嫩,生得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老汉我见了都不敢大口出气。”
“听您这么说,果真倒有几分像了,老人家是在哪里见到?”
“好像……好像……”赶车人
拍着后脑勺想了半日,“在见深巷第五棵大杨柳底下,她家门前有一对石狮子!我看那庭院半开着,忍不住往里瞅了眼,这大户人家的院子就是不一样,种着芭蕉啊竹子,可好看了。”
看来就是娘亲无疑了。
宁君瑟心里一阵激动,辞谢了那老汉,沿着青石板路走,果然有一排又高又大的杨柳树,枝干比人的腰还粗,看上去有些年头。
“一二三四五。”宁君瑟数着,心里暗笑此处家家户户门前都蹲着俩狮子,隐隐露出芭蕉绿叶的树梢来,要按这两个特征找,找到明天都找不完。
“就是这家了。”她笑着在第五株杨柳跟前停下,正好有一户人家,门上的朱漆有些褪色,不过上面的铜把手还是亮澄澄的,并非无人居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