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昭帝四年春,满城烟雨,杨柳吐新季节,失踪已久的洛清王携带王妃返京。
那一日,宫中的海棠花开了,冒着严寒与斜风细雨,吐露在独属自己的万种风姿。
皇上正在昭仪殿听新来的西戎美人弹琵琶,那美人**丰臀,玉手如葱,一手琵琶更是知应天上有。福井公公凑上来禀告:“皇上,她回来了——”
没有说洛清王妃,直接用她。
朱昭恒整个人仿佛受了雷击一般坐起来:“在哪里?”
“皇上慢着些,已经到城外了。”福井慢条斯理地道。
丽昭仪将儿子交给乳母,风情万种地走过来道:“皇上,什么事啊?这琵琶——”
“朕有事,改日再听。”朱昭恒急匆匆地离开了昭阳殿。
琵琶美人有
些不知所措,丽昭仪冷笑了一声,抱着儿子往后殿去,谁来了她都不怕,因为……
外面下着迷蒙细雨,整个皇宫笼罩在一层虚无缥缈的薄纱里,琉璃瓦下的大理石上已经有些苔藓。这雨下了多少天?朱昭恒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出过宫门了。
“皇上,小心脚下。”福井慌忙撑开伞跟上去。
春雨很细,很柔和,溅在衣角上也不过米粒大小点。没走几步,发现台阶下跪着一个人,头发都打湿了,衣裙贴在小腿上。
“嗳哟,这不是栗妃娘娘么!怎么跪在这里!”福井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可惜他只一把大伞,匀不出来给旁人。
哪怕她是栗妃。
朱昭恒认真地看了一眼,确定是栗妃没错,负手道
:“作什么?”
“赎罪。”
“何罪?”
“擅作主张。”栗妃答得很干脆。“臣妾派人将李府老太君还有国公爷夫妻抓了起来,还藏了起来,威胁洛清王妃回京。若她不回来,臣妾就鱼死网破,和他们同归于尽。”
“好大的胆子!”朱昭恒微怒。
旁边的福井皱了下眉头,摸不清皇上的想法,是因为栗妃的做法生气,还是因为那个人回来的原因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生气。
皇上执念很深啊!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臣妾就斗胆,让皇上圆一圆心中的念想又如何?这罪名臣妾背着,跟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栗妃磕了个头,一脸视死如归。
铺天盖地的细雨如密网,网得人透不过气来。
朱昭恒深深地
望了一眼栗妃,冷声道:“来人啊,给朕下口谕:栗妃侍君数年,殷勤谨慎,朕甚是满意,着今日起册为贵妃,代掌六宫封印,行皇后特权。”
“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万岁。”栗妃面目表情地将地埋在台阶上。
栗妃莫名其妙得了贵妃头衔,六宫无不莫名其妙,却又妒忌得发慌。这女人出身微贱,长得又不算顶尖,皇上也不过偶尔留宿嘛,若是先前大皇子在还有个理由,如今大皇子都夭折了,她凭什么呀?
那些不服的美人嫔妃,都凑到季淑妃的承欢殿去,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发牢骚,可那一张张怨毒的表情,却看得季淑妃很是痛快。
栗贵妃又如何?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能蹦跶几天。季淑妃笑得意味
深长,她如今图谋的,可不是一般之事。
众大臣聚集在御书房,争论着该如何安置洛清王夫妇。有的说暗罪当诛,也有人说不可杀,他代表的是蜀国,杀了不道义。
朱昭恒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众人看不透他的心思,老奸巨猾的就和稀泥,此事从长计议嘛,先看看他啥反应再作决定不迟啊。
只有丽昭仪有些烦,在宫里走来走去的,因为刚听说太后早上忽然能起床,还吃了两大碗稀饭。像个陀螺似地转悠了半天,对丫头道:“去,把那个人给本宫找来,顾不得了!”
到底是什么顾不得了,宫女不敢问。
丽昭仪匆匆写了封密信,塞进鸽子腿,往后院亲自放了出去。那鸽子冲上高空,拍拍翅膀,直往西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