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平日里这时辰,太后(贤妃)基本都入睡了。今儿因为儿子登基之事,感慨良多,不免来个追忆往昔酸甜,问自己值得不值得?
半生都葬送在这锦绣繁华丛,她一直克己隐忍,苦心筹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扬眉吐气。
“回禀太后,是洛清王。”那守门宫女道。
“是他?”太后想过许多人,比如年氏,比如那几个名分未定的妾室,比如太子妃,又比如从前先皇身边的老人。
求情也好,诉苦也罢。
总之不应该是洛清王。
难道他转性了?遥想当年陈美人得宠,那可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君王眼里从此就她一人。
大概是为了一口气,又或
许是忽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太后居然召见了洛清王。他本人也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方跟随宫女入内殿,太后一袭华贵的长袍端坐在凤榻上,等他行礼罢方抬了抬手:“老四快别客气。”
“臣打扰太后休息了。”
“哀家正无睡意,倒是你媳妇怀了你的孩子,理应早些回去。何必讲究这些虚礼?”
“多谢太后关心。若为这个,臣便更不用着急了。”洛清王面露微笑道,“皇兄甚是体贴,听闻不妥,已经连夜派人出宫接她了。”
“不妥?哀家怎么不知?接人又是如何说起?”太后一头雾水。
宫女们沏了热腾腾的雨前龙井上来,对洛清王道:“王爷请用茶。”
洛清王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撩了会儿茶盖子:“此事臣也纳闷儿。要不太后派人问问皇兄去?”
“荒唐。”太后尚不知情,可就礼法来说就不像话,这一句也没白骂。
“太后息怒。皇兄这般周到,也是出于对臣弟的疼爱,好教人看着,皇兄不是那等不容人的。蓁蓁身子骨一向康健,若再得宫里太医们日夜守候护理,这一胎必然稳妥至极,是以方才太后问臣缘何不早些出宫?臣是有私心的,想留在宫里,多陪陪蓁蓁。”
洛清王面带微笑道。
太后听出了个端倪,却暂时没往上头想,只当儿子是怕有闪失,将宁君瑟押在宫里做个人质。在她看来是大可不必的
,先不说老四有没有这个胆儿,就算有,也没这个命。
十几年前就已经确定的事。
洛清王更不会将她往这上头引。以太后的手段,一旦得知身为兄长的皇上居然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自己弟媳,她只会想方设法除了这个隐患。
那蓁蓁就大危了。
以后初一十五,各种节庆,身为王妃的她还要进宫请安。大内有的是让你吃了死得不明不白的秘药。
“哀家明白。”太后心里暗骂皇上做的太过明显,一面慈眉善目道:“你们年轻夫妻哪里受得了离别?宫里也不方便,依我看也不必劳师动众,直接从太医院挑两个得力太医轮流去王府诊脉便是。”
“这……”洛清王
佯装迟疑。
“来人,取我的对牌来。”太后抖了把威风,让小宫女将象征太后身份的黄色金牌令取了来,递给洛清王:“就说哀家的意思。”
“谨遵太后懿旨。”洛清王垂首,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他拿着太后令牌,在半路截到宫车,福井等人只得眼睁睁瞧着他把人带走。那边朱昭恒空等了半日,太监回话:人被太后给放了。
福井怕回来不好交差,将申氏推到跟前。朱昭恒看了看,吩咐福井:“带下去。”
福井也不知该怎么安置,思来想去,给她指派了个二等闲差,就放在皇上的寝宫里头。穿上宫女服侍,混在后头,从此皇上想起时,便拉来宠幸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