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腊八节。
宁君瑟在家接帖子接得手都软了,国公府那边定在初八晚上,虢国公府上设在初七晌午,初八当日皇后率领众妃嫔分粥庆节,各宗室诰命都要一早入宫。
舅母杨氏那边也来送帖子,请过去坐坐。
宁君瑟看了下行程,又派人问过了舒氏,将日子定在初三。
是日,杨宅内外打扫得窗明几净,一众上下都换上平日里收着舍不得穿的好衣服,由杨氏领着在门口跪迎。
说起来,宁君瑟当王妃还是第一次来舅母家,舒氏也忙跟着将人扶起来,杨氏比前两年略富态了些,眼角有几条细纹,不细看还是挺显年轻的。
“这一眨眼,孩子们都成家了。”杨氏原本以为舒氏嫁入国公府,能
坐个半稳半当就算顶天了,没想到宁君瑟居然嫁给了当朝王爷。
“官哥儿呢?”舒氏坐定后问。
丽姐儿抢先一步道:“他在学里读书,等下就回来。今日跟先生说好了,只上半日,午饭前就回来。”
“姐儿又长高了,前些日子我忙府里的事,倒有些日子没见,成大姑娘了。”舒氏指着她笑道。
丽姐儿脸上一红,别过头去。
舒氏让五儿把准备的东西拿上来,给杨氏的是两盒上好玫瑰胭脂,两盒苏合油桃花脂粉,一大包上等燕窝以及冰片,以及十匹锦缎,一件狐裘披风。
杨氏忙嚷:“受不起,太贵重了。”
舒氏只道:“去年我看你那披风毛边都磨破了,你是个节俭的,马上年关下,总
要有身体面衣裳穿穿。孩子们一天天大了……对了,前儿我恍惚听说丽姐儿说亲了,可如何?”
那丽姐儿一听,顿时臊得扭头就跑里屋去了。
杨氏道:“定了,她爹在世时就交好的一个兄弟,正巧他家儿子与我们家丽姐儿同庚,八字也吻合。明年春天出嫁。”
“人品如何?做什么的?”舒氏问道。
“高高壮壮的,不多话,我问过丽姐儿了,她点头的。祖上三代数都是清白人家,如今在神机营里当差。”
“哟,这可巧了,我们家瑁疆就在里头,回头你把名字说说,也好有个照应。”舒氏笑道。
杨氏当然巴不得:“这敢情好。”
宁君瑟在一旁听着,忙道:“神机营是如今是太子管着,
他叫什么来着?回头我跟王爷说一声,待王爷见着大哥,让他关照一二便是。”
杨氏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姑奶奶,若真如此,也是我们家丽姐儿的造化了!”
舒氏有些意外,女儿不是那等卖弄的人,怎生今天跟自己抢起这个来,怪哉。
她哪里知道宁君瑟的苦衷。
那李瑁疆暗地里和恭王****,蛇鼠一窝,非但不会帮忙,整不好背后个你下个黑手,哭都没地儿哭去。
从杨氏家出来,舒氏替女儿抚了抚身上的绣金白狐狸毛风边长披风,只见她俏丽的小脸被包裹在一片锦绣中,肌肤十分通透,绽放着年轻的神采,像一朵迎风初放的腊梅,格外的娇嫩。
“我的蓁蓁长大了。”舒氏叹了口
气。
“娘。”等马车的当儿,宁君瑟赶紧凑过去,靠在娘的怀里撒了个娇。
“快别,让人看到像什么。”舒氏嘴上说着,手却将女儿轻轻拥起。
母女俩腻歪成一团。
快上车时,宁君瑟才贴在舒氏耳边说了句话:“娘仔细些大哥。”
舒氏诧异,随即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这您甭管,总之,防着些总是好的。大哥到底不是您生的。”
舒氏咬着嘴想了好一会儿,方下定决心地道:“既然你说了,娘自然会留心。”女儿是王妃,或许真的知道点什么,碍于王爷的缘故不能说吧。
“娘,保重。”宁君瑟有些依恋地松开舒氏手,在桃胶的搀扶下上了印着洛清王府徽记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