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瑟站在原地怔了会儿,想起此乃德妃寿宴,不宜离席太久。
刚扭过身,却见四皇子朱铮玉淡淡地立在那里,相距不过五尺距离。天呐,他什么时候来的!
宁君瑟张了张嘴,确定不是眼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她总觉得四皇子很早就来了,并且极有可能听见他们兄妹的对话。
那他……也这样认为么?
朱铮玉微垂了眼眸,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那张粉嘟嘟的小圆脸,恩,还没有长开。这么小的丫头就懂得思慕男子,当真是稀奇,他想。
“四、四殿下。”宁君瑟咬着牙请了个安。手攥着帕子,心里把李瑁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来来回回骂了几十回还不解恨。
“平身。”朱铮玉的声音
又清又冷,仿佛从虚空中飘来。
礼也行了,宁君瑟该溜了。不过溜之前,她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初到望京那日码头,他出手相救的情形。
是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心想这个他人其实不坏,却总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饶是如此,依然当得起本朝最好看的皇子之美誉。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在空中短暂交接后,宁君瑟的脸颊跟火烧似得烫了起来。
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落在他漆黑沉静的瞳孔里,化作一个流动的小点点,朱铮玉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嗳哟。
宁君瑟一口气跑回宴会,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
筵席上,几位诰命夫人正围着德妃说笑,李
家三姐妹与各自的闺友或下棋,或弹琴,或赏花。中途,大皇子派人送了贺礼,朱昭恒坐了会儿,有宫人来传话后走了。
四皇子朱铮玉离席后未归。
芷湘公主被一群贵女捧在中央,眉飞色舞,自然没功夫找宁君瑟这么个小喽啰的喳。
快要结束时,冬嫔忽然领着自家五皇子来贺寿。
五皇子今年十一岁,是众皇子中最年幼的,头上竖着颤巍巍的金冠,模样秀气斯文。那冬嫔也是个美人,大约二十六七的年纪,鸭蛋脸,肌肤微丰。
削肩膀,水蛇腰,气质亲近和蔼,性子沉默寡言。
一看就是个与世无争之人,难怪生下皇子,还是个嫔位。
“墨儿,过来给德妃娘娘请安。”冬嫔招招手,牵着
与自己肩膀高的儿子过来。
“娘娘千秋安泰,福泽绵绵。”五皇子的声音很是清澈。
“快起来——”德妃笑着招手,“墨儿过来,让我瞧瞧。”
五皇子笑呵呵地走过去。
德妃捡了两块水晶糕点,递给他道:“来尝尝,你父皇今日刚赏下来的,说是什么高丽人做的新鲜玩意儿。”
“谢娘娘。”五皇子也不避讳,接过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喜欢么?”
“喜欢,墨儿觉得好吃极了,谢德娘娘!”五皇子嘿嘿一笑,露出洁白两排细牙。
“喜欢就多吃点。”说着,德妃命人将一整盘都端到五皇子跟前,任由他吃。
这也就五皇子有此待遇。
换了其他皇子,德妃可不敢这么大咧咧地给吃食
,一来宫中耳目众多,稍有不慎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就给你扣下来。
二则万一有个好歹,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可五皇子不同啊,他母妃出身不高,是下面部落献上的,以家人子的身份入宫。在前朝没有依傍,在后宫更是泯然与众。
诸皇子中他最小,上头几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有才干,皇上一早把他当普通皇子养着。有时候批奏折乏了,叫过去解解闷儿,走后给的评价是:这孩子心性纯良。
潜台词,不是个当皇帝料。
你说谁会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跟他过不去呢?德妃自己没儿子,更犯不着。
“咦,你叫什么名字?”五皇子吃着吃着,忽然对角落里的宁君瑟感了兴趣,是以抬头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