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公主记得注意伤口别沾水,知道你不缺金疮药,我便准备了些恢复肌肤的药膏,保证不留疤痕。”叶韶光让白鹭把准备好的药膏递给桑娜的婢女。
桑娜和叶韶光相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她是个细心周到之人,道了好几声谢谢说:“你肩上的伤也要当心,还有手上的伤口,别大意。”
“公主放心,手上只是一点小伤,都结疤了。”
说起这个叶韶光还要谢谢沈和峥,他送来的药膏十分好用,涂上去冰冰凉凉的,效果极佳,不出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倒是肩上还有点难受。
几人一再道别,乘坐马车去码头。
桑娜和周玉茗一走,偌大的驿馆变得格外寂静,让人很不习惯。
沈长离也在安排人收拾东西,想必他们也在这一两日里启程回大夏,说来还真有几分不舍。
不是不舍延川国,而是不舍这趟旅程,回去之后,这样肆意的日子可就没有了。
叶韶光怅然一叹,默默整理着谱子,白鹭欠身说:“姑娘,宸贵妃派人送了几盒点心饯行,这几盒是点明给您的。”
叶韶光招手,白鹭掀开盒盖,送到她跟前。
奇怪了,这种待遇别的国家可没有,看来这位宸贵妃是格外喜欢他们了。
“即是贵妃娘娘一片好心,就带着路上吃。”
“是。”
……
临近边界处,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流寇作乱,占据了前面几艘大船,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招招毙命,江面被血水染红,尸体顺着水流沉下去,女人们的尖叫声不断。
沈琪盈躲在沈长离身后发抖,不过一炷香功夫,排在他们前面的船只也遭了殃。
沈长离观望过后脸色大变:“不好,这群人训练有素非等闲流寇,都杀了半天也没个援军,只怕内里水深。小皇叔手下的人多,却保不了我们这些人,也不敢冒险,我看不如弃船,还是趁天色暗坐小船走。”
不战而逃可不是沈和峥的风格。
可是——
他看了眼沈长宴以及叶韶光,没有丝毫犹豫:“冷月,把小船放下去。”
冷月接了命令离开。
沈长宴安抚着沈琪盈的情绪说:“身外之物别太在意,性命要紧,准备些要紧的东西,余者一概不带。”
白鹭和女婵奉命收拾,白鹭别的没拿,只拿了叶韶光的筝和谱子。
她知道,对于她家姑娘来说其余的都不是要紧的,唯有这些才最要紧。
冷月匆匆赶来说:“殿下,大船破了个洞,只剩三艘小船,但两只船在左侧朝大夏方向、一只船在右侧却是朝着延川,怕是要分头行动。”
至于怎么分头行动又是个麻烦事。
沈长离想也没想说:“我去右侧,你们都去左侧先走。”
“我也去右侧,白鹭带着风荷与梅涧先和几位殿下离开。”叶韶光捏着帕子说:“几位殿下先行离去,我随世子回浔州,再想办法同你们会合。”
沈琪盈第一个不同意,紧接着就是沈和峥。
“不行!”沈和峥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都听我的,阿宴带着盈盈、长离走左侧,我们去右侧,十日后在白州汇合。”
有沈和峥在,沈长宴倒是放心叶韶光的安危,当下就说。
“话不多说,分头行动。”
很快人马变成两队分头行动,沈和峥把停云留给沈长宴,冷月断后。
耳畔杀伐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叶韶光什么都敢想,扶着沈和峥的手臂上了小船。
小船摇摇晃晃在水上行驶,其余船只一看情形不妙,纷纷放小船逃生去,可这帮流寇实在是狡猾,截头堵尾、前后夹击,前头的小船不幸遭殃,这回连火攻都轮番上阵。
“殿下,咱们怕是出不去了。”
“潜!”沈和峥下意识握紧叶韶光的手:“会游水吗?”
“会。”叶韶光庆幸自己听从兄长的话,学了游水,此刻倒是能排上用场。
“别放开我的手。”
“嗯。”
沈和峥和叶韶光对看一眼,身体同时往左侧翻去。
秋水冰冷,浸在水里跟冬天没什么区别,叶韶光只觉得骨头都要冻僵了。
但这个时候她无暇思考这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沈和峥拉着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人,才能放心的前行。
叶韶光努力憋着气,可是水里带着血,血腥味弥漫,格外的恶心。
渐渐地她的体力不支,身子往下坠,有点憋不住气来。
沈和峥松开手,扶着她的腰,紧紧地搂着,然后带着人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立即带下去。
箭矢如雨透过水面,擦过沈和峥的衣袖,上好的锦缎洇出血来。
叶韶光惊了一下,指了指他的手臂,沈和峥摇头。
怎么可能没事!
叶韶光不想拖累任何人,她紧咬牙齿,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前游。
他们不知道在江水里泡了多久,在看见泥土那刻,叶韶光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泪意。
沈和峥攒足力气将叶韶光拖上岸,二人坐在草地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天已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