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驿馆的门,她已经窜出去了,沈和峥想说句话都没来得及。
叶韶光此刻什么都顾不上,满心都是赶紧找纸笔记下来生怕忘记。
有灵感和没有灵感完全是两个概念,不到半个时辰,曲子全都出来了。
比《梦邪》要顺畅许多,叶韶光只改了两次,就心满意足的装订起来。她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忽然记起只有她和沈和峥回来了。
叶韶光拿了两坛桂花酒去寻沈和峥:“要不要上去喝两杯?”
叶韶光指了指屋顶。
沈和峥倒是被她难得的主动惊讶到,微微挑眉:“行。”
叶韶光本来想的是找个梯子爬上去,谁知沈和峥一伸手,搂着她的腰飞上去。
叶韶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屋顶了。
沈和峥坐下,长腿撇着,盯着浑身僵硬的某个人:“坐啊。”
“……哦”叶韶光坐下去,后知后觉:“你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麻烦。”
叶韶光:“……”
“算了算了,我心情好,不计较了。”
“看来新曲很顺利。”
“相当顺利。”
沈和峥仰头灌了一口酒。
叶韶光抱着酒坛放到嘴边,迟迟没喝,目光停留在沈和峥身上。
他低垂着头,眼睑微微下垂,睫毛很长,几乎盖住眼睛。
月光融融,细腻的光线勾勒着他完美的五官,朦胧又清晰。
即便看过很多年,他的长相依旧让她惊艳。
见沈和峥要扭头,叶韶光立即收回视线,假装喝酒。
因为心慌意乱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叶韶光被呛到了,大声咳嗽。
“怕我跟你抢?”沈和峥嘴上嫌弃,手伸过去替她顺气。
夏衣单薄,他滚烫的大手一挨到叶韶光的背部,感觉跟着火了似的,火烧火燎。
叶韶光一张脸红了个透彻,也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呛的。
“好多了,谢谢。”
沈和峥识趣的收回手,酒坛重新落在这只手上。
他不禁用手指摸索着坛身,瞳孔慌乱的转来转去,不知看哪里好。
此刻谁都没有轻易开口,两人只是默默喝酒。
叶韶光喝的着急了些,有些醉了。
她晃了晃酒坛,已经见底了,她伸手去抢沈和峥的酒。
沈和峥不给,顺手举得高高的,但喝醉的叶韶光实在没有章法,跌跌撞撞站直身子要去抢夺。
沈和峥看她站不稳当,还想着虎口夺食,怕她掉下去,一面护着人,一面把酒坛子塞进怀里去:“给你给你,好好坐下。”
叶韶光咧嘴一笑:“谢谢。”
“啧,还真是心情好,都放任自己撒泼了。”
叶韶光虽然喝醉了,但能听懂好赖话。
她瞪着沈和峥,凶巴巴说:“我没有撒泼。”
“行行行,你没撒泼,我撒泼可以吗?”
叶韶光晃了晃手指,一本正经说:“沈和峥,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为什么?”
沈和峥垂下眸子看她。
少女的脸红若云霞,眼眸亮晶晶的,艳如玫瑰的唇瓣张张合合。因为二人靠得近,她说话时,桂花酒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
感官、嗅觉都被她牢牢占据,沈和峥脑袋有点乱。
叶韶光认真说:“我决定不做囚鸟,不再为执念所困。”
“小小年纪,何来执念一说?”
“你不懂。”叶韶光摇头:“我被亲人所弃的感觉。”
沈和峥一愣。
片刻功夫,少女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凝结,摇摇欲坠。
“沈和峥,他们要我妹妹,他们不要我,我真的很失败,对吗?”
少女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听起来好不可怜,沈和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的眼角。
他微微低头,坚定而又真切的告诉她:“不,失败的是他们。他们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多么可贵。”
叶韶光吸了下鼻子:“真的?”
“真的。”
叶韶光开心的笑着。
哭够了、闹够了,头一歪,枕着沈和峥的肩膀沉沉睡去。
沈和峥取过她喝得只剩点底的酒,仰头灌完。
夜风吹动着少女的头发,沈和峥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抚平。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他的声音低而轻,却格外有分量。
回驿馆的路上,沈长宴到底还是难掩好奇,问身侧之人。
“今夜这一出是你安排的?还真是费心思了。”
“她不是没有灵感么,索性刺激刺激喽!”
沈长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但愿!”
沈长离挑眉:“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沈长宴摇头,或许是他想多了。
翌日清晨,叶韶光是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的。
白鹭端来醒酒汤,送到叶韶光唇边,带着些许担忧:“姑娘从不放纵自己饮酒,昨夜是怎么了?”
“开心嘛!”叶韶光揉着太阳穴,抿了口醒酒汤,忽然想起自己怎么会睡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