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沈长离面色淡了几分,和平日嬉笑自如的他完全不同:“速速离去。”
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玫灵郡主被洛王宠着长大,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她知道沈长离不喜欢自己,以往待她也是冷漠的。他对人人报以笑容,或者在他眼中她这个妹妹还不如对一个百乐坊乐姬。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不喜表达的淋漓尽致,而且这一切都是当着叶韶光的面,让她难堪至极!
玫灵郡主掩面,狼狈逃离。
沈琪盈松了一口气:“我看她就是故意找你麻烦的。”
“没有人规定她必须喜欢我,我不是完人,她怨恨也是应该的。”
小姑娘有点嫉妒心很正常,尤其像她这种天之骄女,被人否定滋味,自尊心多多少少会有点受不了的。况且她一个郡主,在这种场合丢了人,损了颜面,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既然沈长离替她出了气,她揭过去就好,没什么可计较的。
“你还挺自如的,也幸好他们兄妹关系不好,若是堂兄护着她,你今日可难堪了。”沈琪盈觉得叶韶光在某一方面,心格外大。
沈长离端起酒杯,对叶韶光道:“叶小姐,我敬你一杯,代玫灵的口无遮拦向你赔罪,也是我这个宴会主人失职,没有安排好。”
“世子多虑了,能听到世子的琴艺我格外满足,至于一些不开心的小事完全可以忽略。”
“叶小姐心胸宽广,令人敬佩。”
叶韶光笑意盈盈的陪他喝了一杯,坐了片刻,只觉得背上汗意涔涔,便同沈琪盈说了声去换身衣裳来。
别院有专门供宾客更衣休息的房间,叶韶光一出宴席,就有丫鬟带她去客房。
青鸾去马车里取了干净衣裙,伺候叶韶光换上,又把换下来的衣服连同荷包等物件细致的收起来,放回马车上。
白鹭打了清水,叶韶光洗了手,涂抹着香膏。
门外树影婆娑,海棠摇曳生姿。
叶韶光打开门,树下站着个紫袍公子,墨发玉冠,身形颀长。
他仰着头,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只能辨得另半边脸。面冠如玉,眼角轻挑,下颌线极为流畅。
按理说,男子面容太过俊美,未免有些阴柔之态。可他却不是,他的五官格外精致,仿若天人一笔一划勾勒而成,天生的风流气韵。
叶韶光未曾去过江南,也未曾见过瘦西湖。可是她偏偏就觉得瘦西湖应该就如同他的眼波,水色潋滟、朦胧生烟。
少女的脚步伴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幽香不断靠近,沈和峥缓着神色,朝来人看去。
“你刚刚瞪我?”
叶韶光承认的果断:“因为殿下说错话了。”
“我是在帮你,旁人都盼着在人前表现表现,博个才名,你却敬而远之,这是什么道理?”沈和峥一口气没缓过来,噎的胸口疼。
这丫头,可太会气人了。
“我习筝,是发自肺腑的喜欢,并非想要借助它在人前卖弄,殿下看轻我了。”
“你和沈长宴一个模子刻出来,我看你们才该是兄妹。”
“殿下不会就因为问这个特意在这里等我?”
沈和峥定定的看着她,小姑娘的眉眼生的极好,顾盼生辉,一举一动,妍丽灵动。可惜她总是端着假笑,像今日这般很难得见。
“殿下?殿下?”意识到沈和峥发怔,叶韶光唤了好几声。
沈和峥陡然回神,不自然的抵着唇咳嗽两下:“才不是,我是看这海棠开得不错,过来瞧瞧。”
“原来是为海棠而来啊……”叶韶光点了点海棠树,“那殿下慢慢赏鉴,我先回去了。”
“阿筝。”
阿……筝?
叶韶光还没从这个称呼反应过来,又听他说:“过两日我要去西北。”
“殿下为何要去西北?”叶韶光眨眨眼,努力接收消息,即使她不明白,沈和峥为何要告诉她。
“西北边境不太平,我和韩概跟着韩将军去看看,也当历练。”
叶韶光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犹豫着问他:“是要打仗了吗?”
沈和峥颔首,他抖了抖袖子,背在身后。
沉默在二人周遭盘旋。
良久,沈和峥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少女盈盈的目光,仿若一树海棠吐艳玉蕊流芳,他背在身后的指尖动了动。
“殿下,一路平安。”她说。
“待我归来,你我再合作一支剑舞吧。”
叶韶光毫不犹豫:“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和峥离京那日,京城下了场暴雨,沐风殿的一树海棠凋零于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叶韶光觉得有些可惜,往年这个时候她和沈琪盈会摘新鲜的海棠花瓣做糕点,今年的海棠糕是吃不到了。
为此沈琪盈笑她,处处都有海棠树,偏她为了沐风殿的海棠树呜呼哀哉,实在不太像她。
西北起战事,这和京城没太大关系,人人照旧过自己的日子。
沈锦嘉和柏武志打得火热,连找沈琪盈的次数都少了,后者直呼:美色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