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森内心已经百转千回，楼大方好整以暇地泡起了茶。楼大方笃定古木森最后还是会答应，一方面是齐行长的分析，另一方面他听说了古木森鬱州店开业所遭遇的情况，虽然后来解决得还算不错，但是在鬱州的口碑并不好。哪个地方都不希望有外地人过来搅局，尤其是还因为这个外地人导致了一场所谓的“扫黑除恶”运动，这可动了太多人的面包了。所以明里暗里给古木森使绊子的人可都不少，这里面固然有北容方面不给古木森银行贷款打过的招呼，也有当地一些人物顺水推舟的功劳。
古木森没有急着答复楼大方，只是招呼楼大方自己泡茶先喝着，自己则走回办公桌上拿起计算机啪啪啪算了起来。
这一通盘算下来，古木森估计要是按目前的形势继续发展，今年旗下这几个产业的经营流水大概能达到四五百万一个月，利润最高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一个月的利润能达到一百五十万左右。但是自己的贷款和欠款林零总总大概有一千二百万，当然别人欠自己的钱也还有个近五百万没收回来。
从收支平衡的角度来算，如果后续没有融资，今年要把全部的钱都还上是不可能的，这样会导致资金无法周转。但是如果后续能通过借新还旧的方式继续周转，自己的利润率只要能保持这个水平，倒也还能慢慢把资产规模做大。
现在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没有办法从银行贷到款，他不认为齐行长一个人能有这么大能量，为了一点点利息能让本地的所有银行都不给自己放贷。这背后一定还有人针对自己，但是这个人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不给自己放贷，自己却不得而知。
楼大方看到古木森神情凝重的敲打计算器，也不着急催，只是这茶泡了十几泡后终于没有了味道，此情此景楼大方也没有再泡一壶茶的想法，但是手上总要有点动作此刻才不会显得那么尴尬，所以就一手摆弄茶壶茶具，另一手盘古木森送他的黄花梨手串。
临近中午，古木森终于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这早餐没吃就喝茶着实有点容易低血糖，刚起来走的第一步竟然有些踉跄。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脚竟然有些发软，身子开始冒起了虚汗。
但是古木森表面还保持着微笑，站正身子缓了一缓，回到茶桌坐了下来，向楼大方递了一张刚打的合同，缓缓说道：“楼哥啊，矫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这一通利息算下来可让我吐了老血了。就当楼哥代我融资，欠您这工程款再容我一些时间，什么时候我周转过来了什么时候还，但是您放心，这利息我肯定不欠您的，给您一个月一结。”
楼大方叹了一口气，拿起合同大致看了一眼先签了字，然后古木森也签字按了手印，这新的约定也就算达成了。
“楼哥，我这会胃有点疼，就不留您吃午饭了，改天再请您吃饭。”古木森脸色发青地按着自己的胃部。
“诶，古老弟，你也别太操劳，这活什么时候都能干，你还年轻，可别熬坏了身子。”说完，楼大方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提包，装起大哥大转身离去。
好一会古木森才直起身子，看向已经关起的厂区大门，叹了口气。他走到楼下，看到厂区的工人们正在走向食堂准备吃饭，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工人们洋溢着笑容，纷纷向古木森打招呼，甚至排在前面的工人还专门把自己打好的饭先端给了古木森，还给他盛好了汤。
食堂严格按照古木森的要求，顿顿两肉两素，餐餐有汤，今天的午餐有回锅肉炒青椒、土豆焖鸭、节瓜、菜心，汤是紫菜蛋花汤。据说这瓜和青菜是工人们自发在厂区及后山开垦了菜地种了，为食堂省下了不少买菜的钱。
食堂里的工人们有说有笑，气氛其乐融融，食堂分菜的阿姨手不会抖，量都管够，不够还能再加。每个工人都能在工厂里填饱肚子、吃上肉喝上汤，甚至家属也能跟着一起吃，这在一年前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有些工人吃得很快，吃饱饭后只简单休息一会就又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这年头的工人在企业家眼里就是这么可爱，只要企业没亏待工人，工人都舍得给企业卖力。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企业家会和工人存在一些分歧，尤其是付出和获得方面，似乎很难找到让双方都满意的平衡点，或者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企业机制。这一点在大企业里尤为明显，因为人多了之后难免良莠不齐，而作为管理者是不可能关注到每个员工的情况的，所以容易出现有的人明明很勤快很努力，但是收入却比不上摸鱼划水会拍马屁的。
古木森喝了汤，吃了肉，感觉身上那股发虚的感觉终于被驱散了，这一餐他吃了三大碗米饭，虽然资金的压力压得他很累，但是看到这些工人们发自内心的干劲，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被辜负。是啊，自己没有做错，工人们也都卖力，自己要干的事准能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