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一大早就被叫到了家具厂的会议室,组织之前新招聘回来的员工,美其名约“新进员工座谈会”,畅谈理想与未来,实际上就是古木森要掂掂新来的员工成色,顺便画一些香喷喷的大饼,让员工能够更加卖力。
之前的招聘广告老顾做得颇有成效,现在公司既招到了人员,也变相做了宣传,在整个北容提起古家这几个公司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喻户晓,古家这一帮人的名字也逐渐有了更多人知道。
一共招进来28个人,会议室显得颇为拥挤,有些员工甚至是坐在小板凳上进行这一次座谈。
这帮人里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年纪最小的刚满十八岁,大部分都是干车间的活,由于没有招聘管理层,所以之前这帮人的面试古木森都没有参与,老顾和老古两人主要把关。虽然招来了几个大学生,也仅仅是看在学历的份上先招进来,先放在基层历练,按照古木森的说法,管这几个大学生叫管培生,是未来管理层重点培养的对象。
于何为是去年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只是大专毕业,但是也属于正儿八经的土木工程专业毕业,之前也在北方的高速路干过施工员的活,但是由于吃不习惯北方的饭菜,又挂念着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这才回家乡找个活干。家里在农村,没什么背景关系,加上满大街都是下岗工人,一时半会没找着合适的,碰到古家招聘就先过来混份工资。
于何为来了快一个月都没见过古木森,只听说古家少爷很是厉害,但今天一看,也就是一个晒得比自己还黑的小年轻,岁数还没自己大,听说连大学都没上过,心想这种人肯定是家里条件好,起跑线比别人高才混得比自己好,内心不由得轻视了几分。
卢大红是今年刚毕业的会计专业大学生,在北方读的本科,这大学还是后来的211一类的重点大学。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一次恋爱,没想到毕业就变成分手,这让原本憧憬着在北方开始美好生活的她万分沮丧,只想着尽快逃离那个伤心的地方。回到北容后,家里先是给她安排了一份公安局的临时工先干着,有一次抓到一个男人对她言语轻佻口无遮拦还动手动脚,她一气之下打了这个犯人一巴掌,没想到这个男人家里有几分能量,第二天就大摇大摆走出警局,还反告卢大红滥用私刑。
这害得卢大红又是写检讨又是被停职,卢大红一气之下干脆辞职不干。再后来卢大红家里人又安排她去医院做会计,但是原本医院里有其他领导一直盯着会计这个岗位想安排自家亲戚来干,没成想会有市里的人打招呼给院长直接安排了卢大红来干。这让这个领导很是不爽,有一次卢大红拿着账本跟这位领导对账,提出了几个采购环节上可能有问题,希望领导能授权她彻底查一遍之前的账目。
卢大红没想到的是,这个有问题的账就是领导为了收药材商的回扣而叫其他会计做的假账,卢大红发现问题无疑动了这帮利益集团的奶酪,于是趁卢大红还没有开始翻查其他账目,领导先是安排卢大红干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然后领导和出纳联合设了一个局,先是出纳和卢大红一起从银行取出一笔现金,平常应该是由出纳锁紧医院保险柜的,但是那天出纳取出现金后,假装临时有急事就把现金交给卢大红代存。实际上在把取钱的包给卢大红时,出纳就把装钱的袋子掉了包,卢大红拿钱回医院时打开袋子傻眼了,里面的钱都不见了。这时领导假装着急用钱,让卢大红赶紧把钱拿出来,还把出纳叫过来对质,卢大红交不出钱,被认为严重失职,医院只能把她给劝退。
卢大红的第二份工作不单只没赚到工资,还被坑了好几千块钱,这个事情她跟家里人说的时候家里人也只能宽慰她暂时换个环境,以后再找机会收拾那些人。
后来卢大红家里又给她找了一份银行的工作,但是卢大红前面两次在家里人的安排下都干得不愉快,索性就推掉了这个机会,自己找工作,这才到了古家当起了会计。就为这个事情,卢大红家里人还劝了她很多次,“在私人企业干是没有前途的,还是端着铁饭碗好”这些话每次她回家总会在餐桌上被反复提起,搞得她索性自己在外头租了一间房子,省得听家里人唠叨。
封平,是前两年从杭城美大毕业的本科生,学的艺术专业,老顾招进来的时候把他安排在装修公司做一名设计。封平看起来有些老相,才26的年纪看起来却像38,一脸的络腮胡子,长得胖,而且头顶上的毛发已所剩无几,所以经常戴着一顶渔夫帽,平时佝偻着身子,穿着宽宽大大衣服,裤脚像是随时就能拖到地面,脖子挂着一根粗粗的金链子,脚上是现在可不容易买到的AJ,乍一看倒像是玩西海岸的老炮。
封平找工作的时候着实碰到了不少困难,先是在杭城找了一阵子工作,想干画师或者画插画,结果这年代因为人们的经济实力还没强大到可以养活艺术家的程度。实在找不到心仪的工作,就从家里要钱在杭州买一个商铺自己开画行,开了一年多只卖出一幅画,还是一幅当年在大学画的女体写真图,被一个面黄肌瘦的老男人买走的。
虽然没有什么租金上的压力,但是家里人不希望他蹉跎岁月虚度光阴,就叫他回来考个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