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明白尉迟昭为何会如此开心。
因为楚州辖境相当于后世江苏淮河以南,盱眙县以东,宝应县、盐城以北的大片地区。
楚州治所就在金陵西北方向,他们是越过了升州城,来到江宁来投靠尉迟昭。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先到了升州城,但并没有趁机“收复”升州,而是继续南下,是真心投靠尉迟昭的!
在战略价值上,这并不仅仅只是地盘上的扩张,所带来的辐射效应,以及社会影响,才是真正令人心动的。
只是李秘总觉得太过诡异和突兀了一些。
倒也不是因为楚州司马李崇福,他对李崇福并不了解,甚至从未听说过。
而是因为指名道姓要投靠尉迟昭,这一点实在让李秘疑惑。
“你与李崇福是旧识好友?”
尉迟昭摇了摇头:“素未谋面……”
素未谋面么……
李秘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得片刻,李秘朝尉迟昭道:“既是素未谋面,且带我去看看。”
“仙师要去看李崇福?”
李秘呵呵一笑:“虽然贫道元气大伤,不能动用手段,但看人面相,察人品性还是可以做到的,帮你掌掌眼,也不至于被人诈降或者受人坑陷。”
尉迟昭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
“仙师如此待我,小五真是百死难报……”
李秘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朝他说道:“五郎,你心性纯良,也爱护百姓,我也希望你有个好报,只是……”
尉迟昭被李秘这么一捏,竟是通体舒泰,仿佛全身通电了一般。
也不知是他神化了李秘,纯属心理作用,还是因为从昨夜开始便一直紧绷着,未能得到休息,李秘用了按摩的手法,使得他整个人都舒畅了。
“仙师疼爱,小五感铭肺腑,仙师有指教,但说无妨,小五必定谨记于心。”
李秘呵呵一笑:“不要这么认真,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人不要太厚道,虽然吃亏是福,但太老实了,容易被人坑害。”
“你现在做的是杀头的买卖,但有半点行差踏错,可是小命难保的。”
尉迟昭不是蠢物,李秘这是在提醒他防备投诚的李崇福么?
不,李秘同样在提醒他,要防范魏思温和徐敬业!
若不是李秘展现了种种,彻底取得了他的信任,尉迟昭必定认为李秘是在挑拨离间。
但经历了这许多,他对李秘是死心塌地,自然而然地认为李秘这是在设身处地为他考虑。
“是,小五一定会留心!”
李秘也不多说,跟着尉迟昭便走出了房间。
今日倒是放晴了,空气被雨水洗刷过之后,格外清新,沁人心脾,令人心胸开阔。
李崇福的人安置在了城北之外,此时正在安营扎寨。
徐敬业也不敢大意放他们入城,因为沉船的问题还没解决,大部队没法从南面进入江宁,他也怕李崇福诈降,趁机反攻。
李崇福已经入城,似乎在跟徐敬业谈话。
李秘跟着尉迟昭登上城头,看着城下的降卒们。
“五郎啊,既是来投靠你的,那便准备些酒食,我与你一并送到军营之中,好好慰问一下,这些士卒对你便更是信服了。”
论起这些,尉迟昭比李秘更清楚,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爱兵如子的人。
按说这种事,应该等到徐敬业来做。
尉迟昭心里本就有些落差,一下就被李秘给戳中了。
人家指名道姓来投靠他,但最后出面犒军的却是徐敬业,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李秘这么一说,他便捡起了心思来。
“小五也正有此意!”
李秘点头一笑:“不必大张旗鼓,进去露个脸,走一圈,让那些降卒都认得你便成,好歹要给大都督留个面子。”
尉迟昭更加高兴:“是是是,小五这就去安排!”
他原本就有点担心自己越俎代庖,会扫了徐敬业的面子,往后不好相处。
听得李秘这么一说,自是满意。
也没准备太多东西,尉迟昭带着几个亲兵,打起了自己的将旗,与李秘一道在降卒营中走了一遭。
尉迟昭果然心里没底,也没敢逗留太久。
不过李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回到住处之后,李秘自是打发了尉迟昭去徐敬业处,不必在守着自己。
到了夜里,尉迟昭又要来守夜,李秘笑着把他赶走,连带门外保护的士卒也打发走了。
“江宁一战,弟兄们都累乏了,如今有大都督坐镇,魏思温也不敢对我动手,留人在外头把守,反倒要干扰我静修,都撤了吧。”
尉迟昭听到会打扰李秘,便干脆果断地带人离开了。
李秘彻夜点着灯,也不睡。
到了下半夜,万籁俱寂,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来了!”
李秘心头大喜,赶忙走到门后,低声道:“是谁!”
“是我,开门吧。”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李秘也是激动地打开了门。
虽然穿着降卒的衣服,打扮成一个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