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水军部队,但行军速度却是不慢。
由此可见,尉迟昭的部队也不算乌合之众,起码有点刷新李秘对贼军的既定印象了。
李秘心中固是有点放不下,因为不确定白玉婵是否能看到他所留的信息。
但随着越发临近升州城,李秘也就不再去想这个事了。
骑在马背上,一路上不断与李秘套近乎的尉迟昭,其实也不敢再说话,空气渐渐变得有些粘稠,紧张的氛围在弥散。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大将军为何如此相信英国公?”
李秘既然无奈成为了卧底,自然不会放过挑拨离间的机会。
尉迟昭对他言听计从,盲目崇信,如果能策反尉迟昭,那可就省却很多麻烦了。
然而尉迟昭听闻此言,却没有半点诧异,反倒昂起头来,颇为自豪。
“仙长乃山中之人,不知凡尘之事,英国公可是天命所归的将帅。”
“此话怎说?”
尉迟昭停顿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朝李秘问说:
“我等起事之后,武逆朝廷便不断派人散布谣言,说什么徐茂公多次感叹自家孙儿的面相不好,恐日后祸及家门,便趁着打猎的空当,让孙儿深入老林子里驱赶野兽,而后顺着风势纵火,想要烧死自家孙儿。”
“且不说徐茂公是何等英雄,对儿孙更是慈爱万分,单说徐敬业可比徐思文要更像徐茂公,更配得上徐家子孙的传承。”
李秘是听说过这段故事的,但尉迟昭说他在山中修道,不问世事,他也就没打断了。
“大将军知道内情?”
尉迟昭哈哈一笑道。
“很多人以为大都督只是凭着祖辈的名声,这才做到了一呼百应,从者如云,实在是将我等当成了蠢物。”
“若只是靠着祖辈声望,这偌大天国,多少贵胄子孙,比大都督家更加煊赫的也大有人在,再者,贵不过三代,虽有世袭,但子孙若是不济事,躺在金山银山上过日子,那也是坐吃山空,不过是个浪荡的纨绔子罢了。”
尉迟昭倒也不像他自嘲那般是个大粗人,单凭他这番话,就说明他还是很有脑子的。
“早在高宗皇帝之时,有蛮族啸聚为寇,朝廷出兵讨伐却往往不利,高宗便以大都督为刺史,命他前去剿匪平乱。”
“地方上那些个官员和镇军发兵到城外去恭迎大都督,大都督却是让他们全都回家去了。”
“这又是为何?”
李秘也来了兴趣。
“大都督便只是独自骑马进入了郡府,那些个贼寇听说新刺史到了,也是严阵以待,但大都督全然不当一回事,便只是按部就班,处理政务,权当那些个贼人不存在。”
“掩耳盗铃?当不存在就不存在了?”李秘心里也是直犯嘀咕,不过嘴上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尉迟昭脸色红润,更加激动,显然后续发展必然极富传奇性。
或许也正因为徐敬业都有这样的传奇故事,所以尉迟昭才如此渴望缔造属于他自己的一段传奇。
果不其然,尉迟昭继续说道。
“政务处理完毕之后,大都督眼中早已无贼寇,朝那些个佐贰官吏问说,贼兵何在?”
“佐贰官便惊惧地回答说,贼兵都在南岸呢,大都督也不召集大军,只是带着那两个佐贰官便前去,旁人如何都劝不住,更是惊惧万分。”
“那边厢,贼兵也是如临大敌,整兵观望,却见得官船里空无一人,唯有大都督傲立船头,心底也很是疑惑。”
“这些贼兵也有心思,担心大都督是疑兵之计,所以关起了营门。”
“你猜大都督如何做的?”
李秘正听到关键处,尉迟昭如同说书人一般卖起关子,李秘也是心头一笑。
“大都督用兵如神,贫道就不擅自揣测了。”
尉迟昭哈哈大笑:“大都督下了船,直接打开了营门,孤身走进了贼营!”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李秘心说这太过戏剧化,估摸着就是李敬业为自己编造故事,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以此来塑造人设,拉拢人心,壮大气势罢了。
然而尉迟昭接下来的讲诉,却让李秘对徐敬业真正另眼相看了。
当然,如果这故事是真的。
“大都督向那些个贼人说,朝廷已经知道,尔等是被贪官污吏所害,这是官逼民反,非尔等之错,尔等尽皆可以回家种地了,最后离开的人必是包藏祸心,是真正的贼人,那可就不能怪我出兵剿杀了。”
尉迟昭说到此处,整个人都激动得没法平复,胸膛剧烈起伏着。
“什么二桃杀三士,什么三十六策,在大都督眼前,简直不值一提!”
“大都督只凭着这一番话,便令得贼兵不敢动弹,大都督只是找到了贼酋,责怪他为何不早点投降,以致于手底下的兄弟跟着他受苦,这绝不是一个首领该干的事。”
“于是打了那贼酋几十个板子,便送他们回家去了,州郡之乱也就这么平息了。”
尉迟昭松了一口气,仿佛他在讲诉中又重温了一遍当时的经历。
在他眼中,大都督徐敬业是泰山崩于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