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意外,出示了来通杯,那胥吏亲自领着李秘,来到了城中的刺史府。
润州的治所设置在了江宁,所以江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镇。
一路上,李秘也算是见识了江南地区是何等的热闹与繁华。
虽然基础建设连长安等都城的九牛一毛都比不上,但热闹程度却又另有一番风情。
江宁城如同江南的小家碧玉,处处流水淙淙,杨柳依依,民居大多白墙青瓦,如同水墨一般清雅。
然而刺史府却显得有些突兀,因为刺史府红墙黑瓦,雕梁画栋,颇有长安的建筑风格。
胥吏拿着李秘的龟牌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痴肥的老年人便快步迎了出来。
李思文看起来该有五十岁,但并不太精确。
因为他实在太白太胖,胖子反倒不容易看出真实年纪。
他给李秘的第一感觉是有些古怪。
通常来说,胖子的眼睛都不会太大,因为脸部肥胖,会挤压眼睛的位置,很多人笑起来就只剩下一道眼缝,仿佛弥勒佛一般,时刻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但李思文的眼睛却很大,而且很清澈,没有半点浑浊。
“李补阙,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刺史乃是一州牧守,妥妥的封疆大吏,大唐朝的州府分上中下三个等级,根据管辖的人口规模来定级,刺史的官职也从三品到五品不等。
比如一些偏远的下州,刺史可能就是个五品官去担任,而江南地区乃富庶之地,润州这样的重镇,刺史通常由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来担任。
李思文作为李勣的次子,虽然不是长房,没能继承英国公的爵位,但到底是个厉害人物。
然而就这么个堂堂从三品的上州刺史,封疆大吏,在李秘面前却如此谦卑。
可见他是个懂官场的,知道补阙拾遗是何等位卑权重的官职,是如何都不好去招惹得罪的。
李秘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笑呵呵回礼道:“府君这是要折煞李某了,可不敢当,可不敢当!”
两人推推拉拉,李思文亲亲热热就将李秘请到了茶厅来。
“府君这刺史府可真是气派……”
李秘随口赞了一句。
然而李思文却赶忙站了起来,冷汗直冒地解释道:
“这都是前任刺史留下的,鄙人可没有这等家底……”
“前任刺史?”
“是,前任刺史王美畅王公,乃是南梁名将王僧辩玄孙,侍中王珪侄孙,郑州刺史王思秦之子,如今在洛阳养老去了,圣人授了正议大夫,上柱国,薛国公,可是有钱的很……”
李思文虽然满脸油汗,但给人的感觉却清清爽爽,有话说话,毫不矫揉造作,很得李秘好感。
“府君不必多虑,圣人派我来,不是巡查地方官府……”
李思文却摇了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来巡查,本官也清清朗朗,没什么可怕的……”
“李某人之所以如此客气,是听说过李补阙的事迹,心里确实佩服。”
“府君听说过我?”
“李补阙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这官场之中,但凡五品以上,谁没听过李二郎的名声?”
听说过倒也好办了。
“府君谬赞,李秘愧不敢当……”
“既是如此,李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圣人今番派我下来,是为了扬州平叛,府君就在地方,对扬州之事,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既然要争取李思文,就必须试探他的态度。
李秘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等你耍弄心计,魏思温带着庐陵王进城,想要争取就来不及了。
然而令李秘吃惊的是,李思文突然就站了起来,面朝长安方向,跪拜道:“臣李思文铭记家训,忠君报国,片刻不敢淡忘,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起码表面上,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府君快请起!”
李秘赶忙将李思文扶了起来。
“府君,我收到线报,徐敬业眼下正带领兵马要来润州,您作何打算?”
李思文眉头紧皱,但很快就拉着李秘的手,道:“李补阙且随我来!”
李秘跟着他,很快来到了内院。
到得内院里,李秘也是傻眼了。
偌大个内院,如同军中校场一般,一家老小,全都在练武?
“李补阙可知圣人收到的密报,是谁发入长安的?”
“是府君?”
“正是!”
李思文大义凛然,昂首道:“我徐家从龙有功,赐了李姓,我等子孙,又岂能辱没了先辈的英名!”
“徐敬业这逆子,竟敢大逆不道,我这个做叔父的,自是要大义灭亲!”
李秘是万万没想到,武则天收到的叛乱密报,竟就是来自于李思文。
而且从李思文对侄儿的称呼,就足以说明了他的态度。
起事造反之后,武则天龙颜大怒,夺去了赐姓,所以李思文刚才没有习惯性的称呼李敬业,而是徐敬业。
此等细节,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敷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