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不愿再自作主张,除了大局考虑,也有个人因素。
虽然武则天算是与他冰释前嫌,但李秘对武则天并没抱太大期许。
这老妖婆太过反复无常,李秘不想有半点把柄捏在她手里,更不想给她任何一点点制裁自己的借口。
所以他必须把金允秋带进宫里,让她亲口说出这个情报来。
“左先生,今日之事,李秘感激不尽,事态紧急,待得平息下来,李秘再登门拜谢了。”
左遗风摆了摆手:“我素来跟李邕说,做人最要紧的不是多聪明,不是多狠辣,也不是本事有多大,而是眼力要好些,眼界要高一些,更要顾念亲情。”
李秘也权当场面话。
因为他没有得势之前,可没少吃李邕的闭门羹。
可如今呢?
他的母亲安利雅借着李秘的势力,做着香烟的独门生意,短短一个月就缔造了一个行业帝国。
这种爆炸式的发展,带来的绝不仅仅是无处安放的巨大财富,那种突然暴富的收获感和成就感,才最令人心醉。
或许也正因此,他母子二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尊重李秘。
左遗风说得好听,但不过是在替自己的徒弟李邕补救罢了。
李秘也不会情商低到去戳破这件事,笑着道:“左先生所言极是,李秘同样也受教了。”
左遗风很满意,呵呵笑道:“好,这就很好,哥哥到底是哥哥,比弟弟懂事太多了。”
“初次见面,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里有个小玩意儿,就送给二郎了。”
李秘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太平公主曾赐给李秘很多金银珠宝,李秘也一直没有留意过。
但左遗风从蹀躞上摘下来的这件文玩,倒是让李秘有些心动了。
这是一件象牙制的兽角来通杯,外头还包裹着金皮,虽然比寻常酒樽要小很多,但造型大气简约,做工极其精美。
“这是?”
“就是个酒器,平日里拿在手里盘玩,不值什么钱,不过嘛,这东西有个讲究。”
李秘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这象牙杯已经被左遗风盘出玉质一般温润的包浆,可见该是他每日把玩的珍爱之物。
“什么讲究?”
“左某年轻时候游历天下,常在江湖之中行走,兄弟豪强都给左某人一个面子,只凭着这酒器,不管去到哪个山头,都能讨一杯酒喝,是这么个意思。”
“二郎此去扬州,山高水远,免不了风餐露宿,有了此物,好歹能讨杯浊酒来暖身驱寒。”
李秘恍然大悟。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真如左遗风所说,这来通杯去到哪里都能讨酒喝,那便相当于他的信物,就好像武林盟主的武林令之类的东西了。
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独特文化和规矩,自然也有他们独特的方式来区分阶层,诸如官场有鱼符,连青楼里都分个普通仙子和花魁呢。
这来通杯就是左遗风的信物,带着这玩意儿行走江湖,几乎可以逢山开山,遇水过水,诸多山大王和江湖人士,都会卖几分薄面。
当然了,如果遇到左遗风的仇家,少不了也会被殃及无辜,毕竟权利与义务是对等的,总不能老想着得好处而不遭罪。
但李秘还是爽快地将来通杯收下了。
“那就写过左先生了。”
“二郎不必生分,李邕平日里叫我一声左叔,你若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叫,算是我占你便宜了。”
“左叔说的哪里话,这是左叔对后辈的爱护,李秘谨记在心了。”
见得李秘领情,左遗风也笑了起来。
“好,等你回来,咱们再把酒言欢。”
李秘也不含糊,带着金允秋便离开了。
看着李秘的背影,左遗风也是叹了一口气,朝李邕道:“邕儿啊,你这堂哥,心胸大,眼力毒,境界高,是个人物,往后一定多往来,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李邕尚且有些不服气:“师父,虽然他做了不少事,但您不至于将最后的家当都送了出去吧?徒弟我都没讨得这酒杯……”
左遗风哈哈笑了起来,敲了敲李邕的脑袋道:“这东西交给李秘,用处比在你手里要大,回报自然也大,你要记住,物品的价值取决于它的用处,而不是本身的价值。”
李邕撇了撇嘴:“您怎么跟我阿娘一般说话,阿娘也说过,钱银只有流通起来才算钱银,若是堆在库房里,与砖泥土块无异……”
“你阿娘眼光比你要深远……”
左遗风与李邕从安利雅又聊到了李秘发现烟草的事情上来。
不过李秘自是不知道左遗风对自己的评价,因为此时他已经带着金允秋,顺利进宫来了。
虽然出征扬州的事情全都定了下来,但武则天显然没法安心享受她的女皇生活。
张昌宗陪伴左右,武则天正在御书房里与狄仁杰等人商讨细节。
听得李秘求见,武则天下意识皱起眉头,但听说李秘还带了金允秋,也就放了李秘进来。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知道,李秘的本事比她身边那些男宠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