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到“你知我长短,我懂你深浅”的地步,但两人毕竟已经“坦诚相见”。
回到少阳院之后,李秘与太平之间也有些暧昧和微妙,总觉得对方是自己最亲近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这是人之常情,李秘也不去考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终究是希望人与人之间单纯一些的。
“接下来该如何?”
虽然两人同心协力,渡过了百戏园的危险。
但太平公主有一句话没说错。
长夜漫漫,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想要渡过这危险的长夜,就必须有个计划。
“让宫人将整个地方全都点亮,不要留任何死角。”
“唯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暗处的人无所遁形。”
“把那些老妈子都打发到外围去,她们睡得浅,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会率先发现。”
李秘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些老妈子在冷宫里战战兢兢地生活,比他们要警觉太多。
“可。”
太平公主也不多言,她能把李秘这个宫外的男人带进来,发号施令还是没问题的。
“你带我各处看看,我要扫除隐患,但凡有危险或者能制造意外的地方和物件,都尽可能避免。”
太平公主也无二话,与外头的老妈子下了令,不多时,里里外外全都亮堂起来。
宫中使用的都是牛油大烛,虽然耐久,但燃烧起来还是噼里啪啦乱响。
太平公主仍旧嫌弃不够亮,提了个灯笼,便朝李秘道:“走吧,带你逛逛太子哥哥的宅子。”
听得出来,太平公主与兄长李显似乎很亲近,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太子哥哥。
但据李秘的了解,两人似乎没有太多的交集才对。
虽然一母同胞,但太平公主是掌上明珠,而李显虽然是太子,却是因为前几任太子要么英年早逝,要么被贬为庶人,他才当上了这个太子。
高宗皇帝驾崩之后,李显才登上皇位,但因为太过懦弱,大权一直掌握在武则天的手中,最后还是被废为庐陵王。
而另一个皇子李旦则更可怜,被武则天幽禁了十四年,无论如何,都与太平公主不是一路人才对。
似乎察觉到了李秘的疑惑,太平公主只是苦笑。
“太平八岁便进入道观,旁人都觉着我是为了荣国夫人祈福,却不知真实原因是为皇家遮羞,彼时又有谁在乎过我是不是真的想出家?”
这事件涉及到宫廷秘闻,传说她的表兄贺兰敏之是个无耻之徒,非但玷污了太子妃,还与太平公主的姥姥杨氏有奸情。
太平公主去姥姥家玩耍的时候,随行的宫女让贺兰敏之奸污了。
也有人说,其实被奸污的是太平公主,之所以对外宣称是宫女受害,只是为了保护皇家和太平公主的声誉。
武则天一怒之下将贺兰敏之发配雷州,尚且气不过,半路就将他给绞死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最后还是成了无头案,没人知道真相。
但太平公主说的没错,七八岁正是最美好的童年,但她却被当成棋子,送进了道观。
“我那时候在道观里,虽然也能随便进出,但言行举止都要合乎礼节,我多想有个兄弟姐妹,能时常结伴玩耍……”
说到此处,太平公主也有些忧伤,李秘也不忍多问,便转移话题道:“为什么一定要开府?这个事就真这么重要么?”
“很重要!”
太平公主停了下来,严肃地正视着李秘。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权势!”
李秘有些失望。
“如今你贵为公主,权势尚且不够?”
太平公主摇了摇头:“不够!”
她的眼中充满了悲愤。
“你可知道,我嫁给薛绍的时候,是何等样的光景?”
李秘摇了摇头。
“我与薛郎算是情投意合吧,十六岁那年,阿娘为我们举行了婚礼,就在万年县,我还记得,照明的火把,将沿途的树木全都烧着了,因为婚车太大,为了能顺利通过,当场将县馆的围墙全都拆了。”
说到这些往事,她又变得神采奕奕,满面红光。
只是这种幸福感一闪而过,又变得幽怨了起来。
“可后来呢?”
“就因为薛郎的兄长涉嫌谋反,她将薛郎打入冤狱,活活饿死不说,死的时候尸身都被老鼠啃了大半。”
“可她自己呢?她是太宗皇帝的才人,后来又伺奉我阿耶,如今又蓄养面首,而我李令月却连嫁给谁都决定不了!”
她盯着李秘:“旁人都觉着我是最受宠的公主,知道这些之后,还会这么认为么?”
说到此处,太平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李秘抬起手来,本能地想帮她擦去眼泪,但半途还是将手放下了。
“开府就能改变这些?”
“她不是说我最像她么?她能做到,我李令月同样能做到!”
看着她有些狂热的目光,李秘也轻叹了一声。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历史往往会发生惊人的重复,但如果第一次是喜剧开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