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是普通的布袋,里头则是一块布头,上面写着两个字,却如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打他!”
李秘如今就像个满头大大问号的小朋友。
他将常乐公主送到白鹿洞,可没透露过自己要复仇的事情。
叶法善一直在白鹿洞照顾病患,如何能知道自己的复仇计划?
若说他是瞎蒙的,李秘自是不信。
因为这锦囊太过明确,指向性极强,并没有含糊其辞,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偏生这个答案又极其契合此时此刻的选择。
难道说叶法善与李邕一样,都是社团大佬,在长安城有着自己的眼线,时刻掌控着事态的发展?
这个并不太可能。
亦或者叶法善一直在调查李秘,派了耳目跟踪李秘,所以才能掌握李秘的实时动态?
这也不太可能。
但如果说他果真算到了李秘会报仇,还纠结于要不要打人,这就更是离谱。
莫不成,这朝代还果真存在这等样的活神仙?
李秘查看锦囊,迟疑之时,武则天的圣驾已经来到了前头。
薛怀义朝李秘投去一个忿恨的目光,要紧牙根,回到了圣驾前面禀报。
过了片刻,武则天的圣驾往前来。
她掀开了帘子,目光如刀。
“丘神勣,李秘,你们想干什么?”
丘神勣颇有种负荆请罪的姿态,原本已经卸甲的他,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回禀圣人,丘神勣日前奉命防备长安,坐衙之时来了一个妇人,说是要探听大理寺评事的下落。”
“臣公务繁忙,一时间也没法兼顾这许多,这朝中同僚太多,臣也并未听说过大理寺评事李秘的名号……”
“这一时半会儿,臣也是毫无头绪,便好言相劝,让她回家……”
“岂知那妇人不依不饶,上来就骂臣尸位素餐,没有为民做主云云,那街头悍妇骂得难听,甚至还……甚至还骂圣人昏庸无道……”
“臣一时听不下去,就打了她两鞭子……”
说到此处,丘神勣竟装出一副愧疚的姿态来。
“到得今日,大理评事李秘便上门来报复,说我打了他的妻子,要当众打回去……”
“臣为了顾全祭天大典,要赔他钱银,待得事了,再登门拜访,岂知李评事……”
说到此处,他也轻叹一声。
“也罢了,此事由臣而起,若臣当日能多想想,也不至此,都是臣的错,李评事要打,便是打死了,臣也不怪他!”
言毕,丘神勣竟嗤啦一声,将上衣撕扯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来。
李秘本还犹豫要不要照着叶法善的锦囊妙计来行事,听得丘神勣这番恶人先告状,倒是没有了半点迟疑。
武则天虽然蓄养男宠,但凭借李秘对她的了解,也并没有到昏庸无道的地步。
武则天深谙权衡之道,心里比谁都清楚,应该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因为她比谁都了解丘神勣的为人。
但她是个没有半点感情的机器,这种小事对她而言,哪里比得上祭天大典。
不管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胆敢耽误了祭天的吉时,是非对错都不再紧要。
“李秘,你要打丘神勣?”
武则天面无表情。
从历史进程来看,武则天这一辈子最讨厌的是诤臣。
所有忠耿直言的谏臣,在她这里都没什么好下场。
李秘不想做谏臣,更何况他还顶着一张褚遂良的脸。
褚遂良当初就是极力反对武则天当皇后,才落得被武则天讨厌的下场。
经历了这么多事,李秘仍旧没能改变武则天对他的印象。
今日如果再得罪她,以后怕是要彻底关上这条晋升的道路了。
“李秘,你在做甚,耽误了祭天的良辰吉时,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还不快滚开!”
此时的武则天就如同住满了虱子的大牦牛。
这些虱子是薛怀义,是沈南璆,是河内神尼神棍三人组,是崔六郎,是她宠信的所有近臣。
但这个节骨眼上,敢逢场作戏的只有丘神勣,敢当着武则天的面,对一名朝廷正式从八品官员大呼小叫的,只有崔六郎。
无论是随后赶到前头来察看情况的狄仁杰,还是一直陪伴着武则天的上官婉儿,都没人敢吭半声。
即便是崔六郎,因为呵斥了这一句,都让武则天瞪了他一眼。
便只是这一眼,崔六郎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才能重新挣回来。
然而李秘却仍旧梗在路上,他沉默不语,走到了长孙元翼的身前。
也不等长孙元翼回过神来,他已经将长孙元翼手中的马鞭夺了过来。
“老实趴下!”
李秘抻了抻马鞭,也不等目瞪口呆的丘神勣回过神,一鞭子就甩了过去。
“啪!”
这一鞭打下去,丘神勣的脸上顿时留下一条血痕。
这一鞭更是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打从武则天登基至今,没有人敢这么做过!
当初薛怀义被宰相揍了一顿,但宰相也没当着武则天的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