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天空泛着淡蓝色,一缕清风吹过树梢,带动一片片叶子沙沙作响。
在细微的晨光洒落在扬州城渡口之时,谢霁月的渡船终于缓慢靠岸了。
谢霁月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步出船舱。秦渊也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不过晨时,渡口人烟稀少,只有一些渔夫在附近打捞着虾蟹鱼类。谢霁月一路走过去,路的两侧有一些早点铺子的小贩还在吆喝着。
“哟,两位客官,早上好啊。”
小伙计看见他们,热络地迎了上来:“来点热腾腾的包子吗?”
谢霁月确实有些饿了,她看了一眼秦渊,然后点头说道:“给我们来两笼包子,再来两碗黄豆豆浆罢。”
小伙计连忙应道:“哎,您稍等。”
秦渊走入小贩支起的帐篷下,刚要落座,便看到长凳有些灰尘,正要帮谢霁月擦一下尘土,结果她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阿渊,出门在外,不必这么讲究。”谢霁月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水,“与民同乐,甚是美哉!”说完随即一仰脖将茶水喝了一个精光。
秦渊听着谢霁月这么说,有些微微发愣,谢霁月此时真的没有多少皇帝架子。
与在宫内喜怒无常,唯我独尊,睥睨万物的帝王气势截然相反,她在民间一向都是平易近人,待人接物温润如玉,与那些所谓的帝王形象毫不沾边。
不像是伪装,倒反而是她从前便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来啦来啦,二位客官当心些,有些烫人。”小贩笑呵呵地端了两笼包子放到她们的桌上,“这两笼包子是新鲜出炉的,二位客官趁热吃。”
秦渊的思绪被这声音给打断了。
谢霁月笑眯眯地结了银钱,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送入嘴中。
一口下去,肉汁在舌尖迸发,香味四溢。
“这包子确实不错。”
秦渊看着谢霁月的样子也拿起筷子,咬了一口,味道很鲜甜,皮薄馅大。
谢霁月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又喝了几口豆浆,这才擦了擦嘴,看着一旁因为路上没有行人,已然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小贩说道:“小二,我听说这扬州城内,官府设置了铜匦,允许我们这帮老百姓匿名举报那盐枭的线索,有赏钱拿?”
小贩听到谢霁月这么问,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姑娘您是要,举报?”
“是啊,我同我夫郎特意从隔壁小县城里赶来,想要赚赚赏钱呢。”谢霁月微微笑道。
“姑娘,您莫要打趣小的了,您这穿衣打扮,哪里需要赚那几个赏钱。”小贩上下打量了一眼谢霁月,说道。
“谁会嫌钱多呢。”谢霁月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小贩又看了一眼谢霁月,不知相信没相信这副说辞,只是甩了甩手里的抹布,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姑娘啊,咱们眼光得放长远些。”
谢霁月还没说话,秦渊听到了这句说辞顿时眉毛皱了起来,他很不舒服别人质疑谢霁月。
然而谢霁月只问:“此话怎讲?”
小贩环顾了四周,确实寂静无人,这才低声说道:“这私盐便宜啊!若是真的有乌泱乌泱的人为了那点赏钱,举报了卖私盐的,以后大家都要去买那‘天价’的官盐了嘛!而且官家的盐号又少,每次买盐都要跑二里地,实在不方便。”
“官府要维护秩序,自然要严格把控官盐的价格,以免恶性竞争的出现。”秦渊说着,目光扫了一眼那小贩,“盐枭卖盐价格虽低,但长此以往下去,若是掌控了家家户户吃饭的根本,到时候必然大乱。若是…”
若是盐枭吃到了甜头,也会想尽办法让官盐消失,从此垄断抬价,民不聊生。
秦渊还想继续说,却被谢霁月攥着手制止了。
“小的可不懂这些,只知道做生意养家糊口,家里夫郎和孩子要养,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了。”那小贩说着,也有些不太乐意听那些道理了,叹了口气,然后转移话题道,“两位客官慢用,小的这就去干活儿去了。”
说完,那小贩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到锅前查看笼屉。
“我们也走吧。“谢霁月看了一眼那小贩,又看向秦渊说道,“我倒是从没想过她们是这么想的。”
正说着,十六驾着马车从前面赶了过来:“家主,都打点好了,您上轿吧。”
谢霁月坐进了车厢内,她打开厢内矮桌上的香炉,从袖口掏出来了随身携带的沉香粉,她从前时常睡不安稳,虽然秦渊躺在她身旁的时候能够好一些,但出门在外也会备着一些安眠的香料,以备不时之需。
沉香也有静心的作用,谢霁月将囊中的粉末舀了两勺放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说道:“阿渊倒是如此通透。”
她指得还是刚才那件事情。
“我一直以为阿渊醉心于兵法阵图,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权衡之道。”谢霁月笑着看向秦渊,说道。
秦渊笑了一声,只是解释道:“前些日子在宣室殿陪您的时候,多看了一些这样的卷宗,便懂了一些,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谢霁月听到秦渊这么说,眸光微动,宣室殿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