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
谢霁月拿着匕首,熟练地敲开了酒坛。这是她刚从后院亭子内的一棵槐树下的土里亲手挖出来。
昨日刚被雨水浸湿的土壤松软又黏腻,如今还很是牢固地黏在坛壁上。
“这酒是朕还是皇女的时候,父君亲自酿好埋在这里的。他酿的白坠春酒,醇香绵长、甘冽美味。朕一直很喜欢这个味道。”谢霁月接过秦渊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酒坛,一边说着,眼神中闪过一缕怀念。
“父君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秦渊伸手替她挽了挽垂下的宽大衣袖。
“嗯…父君他温柔善良,崇尚孔孟之道,从小就教导朕克己复礼,以仁为本,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可惜,在帝王家,这种想法过于理想单纯了,父君若是看到朕现在的模样,兴许会失望吧。”
谢霁月也曾按照姜贵君所教导的行事,但换来的,只有父亲的惨死。
秦渊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谢霁月衣袖上的泥土揉搓了下去。
他隐约猜测到姜贵君的死并不像世人所传那样因病亡故,而是另有隐情。因为秦渊注意到谢霁月每次谈到父君是眼底满是浓雾和遗憾,但他唯恐触及到谢霁月的伤心事,不好过问。
“好了不说这些了。”谢霁月终于将泥土尽数擦净,将手放进一旁盛满水的铜盆中,洗去手上的脏污,“阿渊今日定要陪朕痛饮三百杯!”
"好。"秦渊弯了弯眉眼,从怀中又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将谢霁月的手从手中捞出,细细地帮她擦拭着,动作轻柔无比。
水珠尽数被拭去后,谢霁月将手抽出,扣在酒坛上,稍微用力将其一把抱起,将坛中美酒倾泻倒入尊中。
秦渊则伸手从一旁摆放整齐的酒具中拿出了一柄漆绘龙纹酒斗。他一只手扶着袖子,另一只手从尊中轻舀了一勺酒,盛入谢霁月面前的云纹漆耳杯中,又轻舀了一勺放入自己身前的羽觞中。
“来。”谢霁月端起耳杯,冲着秦渊示意。
秦渊笑了笑,与其轻碰了一下,他低头轻抿了口,浓郁的酒香立即席卷全身。
谢霁月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她的喉咙滚烫,酒入腹中火烧一般的灼热,却又透露着甘甜,让人沉醉,忍不住回味再回味。
…
“阿渊,朕有时觉得真的有些烦了。“酒过三巡,谢霁月放下空空的酒杯,双臂支在桌子上,目光凝视着秦渊,神色已然微醺,“朕倒不如做个彻头彻尾的昏君算了。”
"陛下所烦之事,臣侍可能为您分忧?"秦渊放下手中的杯盏,伸手替谢霁月拂去额角散乱的碎发,他也有些醉了。
“朕想把她们都杀了,一了百了,也懒得去猜是谁私通外敌了。”谢霁月摇晃了两下身体,靠在秦渊的肩膀上,“昏君可以把那些宗室屠杀殆尽,但是暴君不可以啊…大周还需要谢氏宗亲啊…”
这也是为什么谢霁月登基之后将她那几个姐妹,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却没有动其他占着封地王位的姨母。
"陛下,你喝多了..."秦渊伸手将谢霁月抱入怀中,将脸颊贴在谢霁月冰凉的脸上。
"朕没醉。"谢霁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上的酒液,"阿渊确实可以替朕分忧。”
谢霁月伸手环住秦渊的脖颈,她抬起头来,将秦渊的脸扳正,凑近他的嘴巴:“朕烦了,想当昏君,阿渊知道有昏君就有什么吗?”
秦渊微怔,谢霁月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一双凤眼朦胧,眸底闪烁着醉人的迷离,让人心痒难耐:“有…什么?”
谢霁月勾唇浅笑,一只手探向了秦渊的后腰,将系得板板正正的腰带解开:“有妖卿。”
谢霁月回首端起了一杯酒,送入口中,含在嘴里,又将杯中剩余的倒在秦渊的脖颈处。
酒液沿着他的喉结流入衣襟,秦渊感觉胸前一阵冰凉划过,他微微颤栗。
谢霁月俯身吻住了她的唇,酒液交换,顺着秦渊嘴角滑下几许。
一吻作罢,四目相对,眼波流转。
…
谢霁月将杯子扔在地上,扣住了秦渊的手腕将他压在地上。
…
昏君喝醉了会做什么呢?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