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寂寥无人,自黑暗中涌出数百厉鬼,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散发着腥臭之味。
这等骇人场面,实在吓人,胆小者,见之便会一命呜呼,被阴气带走。
阴风阵阵,钻人骨肉。
站在墙头上的陆惊天看着不断翻滚涌来的庞大阴气,知晓这是百鬼夜行所带来的死气,专克活人阳气。
一双小胖手急促的拉扯着陆惊天,想让他快些逃命,等鬼群临至身前便再也逃不掉了。
陆惊天示意站在自己肩头的小鬼莫要着急,百鬼夜行绝不是凑巧而至,否则禹城方面不会如此放任。
凡是百鬼度过之地,皆冒出缕缕黑烟,从中传来声声嘶吼与惨叫。
陆惊天回头看向家中,爹娘尚在,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尚在,他不会就此离开。
从肩头托下小鬼,陆惊天对其道:“我知晓你的好意,就如同上次我救你一般,白阳是我的家,这里的子民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我不能离开。”
小鬼不懂陆惊天的意思,却感受得到他的坚定。
白阳村中,有人在睡梦中被厉鬼索命死去,有人惊醒胡乱挣扎无果后惊恐死去。
陆成轩与儿子陆玮浩双双起身,面露惊色。
两人都是童生身,体内文宫开启,能够清晰感受得到外面浓郁的阴气滚滚,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河水。
从门缝一线中得见外面的百鬼夜行状,陆成轩瘫软坐倒在地,满头大汗,这是会要命的,他还没活够,不想死。
没了主意的陆玮浩双腿打颤,不知该如何是好,耳中又传来邻里的惨叫,更是让他魂不守舍,心神俱颤。
“爹,好多鬼。”陆玮浩小声硌牙道。
陆成轩当然看见了,咽口唾沫,却只能开口道:“别怕,禹城会派大人物来灭鬼的。”
当然会,可却不知要耽搁多久,那时候的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这时候,一只瘦弱的厉鬼已至陆成轩家门前,尖锐修长的牙齿滴着血水,应当是刚刚吃过人肉。
陆成轩与儿子陆玮浩被双双吓倒后退,惊恐却不敢言。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歌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打定主意的陆惊天取来进山狩猎时候陆猛赠予自己的长刀,高歌着唐李白的《南陵别》,每诵一句,他体内的才气便多一分,每踏出一步,他体内的血气便沸腾一分。
陆惊天一人,杀向百鬼夜行,一往无前,不回头。
被陆惊天歌声引走的厉鬼让陆成轩父子双双舒口气,好险,活下来了。
陆玮浩仔细听着,对父亲道:“爹,好像是陆惊天的声音。”
听到这话,陆成轩却是不信,只是言陆玮浩因恐惧产生了幻听,陆惊天与你我一样,都是小小的童生,哪里敢直面厉鬼?
我不曾敢做之事,你便也是不敢的。
被陆惊天放于高墙之上的小鬼看着自寻死路的恩人陆惊天,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逃命,反而冲向死地,可他知道恩人的做法定有道理,因为他竟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热血感。
黑暗中,吴峥露着一双冷傲的眼睛盯着那座农家小院,土做的围墙,漏风的木板门,简陋到极致。
这是彻彻底底的寒门,不,寒门都是赞誉,家宅破漏,吃饱喝足都困难,可这样非人般的生活环境,却养育走出了陆惊天这么一个怪物,才学样貌全部力压自己。
恨,吴峥恨呐。
这一次,吴峥倒要看看,区区一个陆惊天如何翻得起滔天巨浪,从阴穴山厉鬼族群中逃出生天。
陆惊天,你死定了。
可很快,吴峥就亲眼见到一道白衣少年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持一柄长刀,面容冷峻,放声高歌。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哈哈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好诗,好诗,好诗呀。”
吴峥突然间就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直流,将护卫着他的黑影笑的不知所措,只得愣在当地,不知他们的公子发什么疯。
无他,单凭这首诗词,吴峥就知道,陆惊天的才华已是登峰造极,起码在童生之中无人可敌,若是让他一路成长,怕是在人族史册中也可以留下一笔。
而自己,堂堂吴家公子,却要另辟蹊径去打败他,可笑不可笑。
“但,陆惊天,你要知道,这就是我的附带实力,是你所曾拥有不到的,以后也不会再拥有。”吴峥握拳咬牙低语道。
当吴峥见到陆惊天独自一人竟敢冲向百鬼夜行中,他觉得陆惊天是在找死。
哪怕秀才之身,也不敢轻易陷入其中,你一个小小的童生,也敢如此做法,你不死,天理难容。
可陆惊天的这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却依旧令人心中惊颤。
“区区鬼魂,也敢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