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你可知,水墨这种不经我同意,就带他家人进来本县主的院子,还试图逼迫本县主留下他家人的做法,在其他主家那里,他会是什么下场?”
她问何叔,又何尝没有敲打何叔的意思在里面。她也不愿意闹成这样,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何叔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
“按道理,是要将这种不知分寸的奴仆,先打一顿板子,再将之发卖!”
“水墨,你听到了?本县主已经是很仁慈的主家了,是你自己不知珍惜!怨不得旁人!”
水墨顿时面露懊恼之色,不敢再求。
“县主,我愿意签卖身契!”
水墨姐姐却不死心,她想着,不若先答应了,反正到时候想离开了再赎身就是。四品县主的随身侍女,东临城南城,她自认长的比县主都好看,保不准她也能有一场造化...
水墨姐姐长的不丑想的也挺美,可惜梁如君不接招,直接让何叔送客。
搬新家第一天,就遇到这种糟心事儿,陈婶儿赶紧去库房,拿了前几日净宅用到的柚子叶,泡了水给大家洗了手。又用泡柚子叶的水,洒遍整个院子。
水香挺气愤的,跟林婶儿念叨。
“这水墨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哪天不选,偏今日。也不对,哪日都不行,小姐对他那么好,便欺负小姐好性儿么?”
林婶儿不予附和,闷头在厨房忙活。在她看来,小姐确实太过宽和。换作她从前的主家,水墨敢这么做,二话不说直接打一顿板子再发卖。不对,是连让水墨敢这么做的勇气都没有。
但林婶儿能这么说吗?如今受惠的是他们这些人。教主家严苛些?脑子秀逗了才会这么想!
只在心底感念主家的好,好好给主家做事,便是他们的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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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沐掌事带着四个侍女,八个小斯,来梁宅给梁如君挑选。
听了何叔传达的话,也不敢糊弄,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有很小就被拐卖了换银子的,也有灾年家人都没熬过去才自卖自身的,还有家里养不活那么些人,只得舍了最不受宠的,并且断了关系的。
梁如君想都不想便划掉了第三种,水墨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询问了他们会什么,从前在哪儿做事,便择了一个没记事就被卖,会茶艺会梳头的。从前给一富户当侍女,后来富家的续弦,将略平头正脸的侍女都发卖了。
花了十八两银子,并给她取名水秀,负责平日待客泡茶。
又选了两个家里遭灾,亲人都没了,从前是做临时工,不好过了,才卖身的小斯。
两人花了三十两,取名水鱼水车,负责给书馆打杂,以及平日里跑腿。
知道了东临国十两银子的购买力,梁如君当然也知道了,东临国的奴仆,不仅身价贵,月钱也不低。
后来才知道,这是圣上为了防止大量买卖奴仆,从而影响东临国人口。官伢也好,私伢也罢,买卖奴仆需上交衙门的手续费,皆是成交价格的一半。就是每月的月钱,也是有规定的。
且伢行里没有出手的奴仆,每月也是要交人头税的。
如此一来,就算是富户,家中奴仆每月的月钱,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且,卖身为奴之后,再想去衙门消了身契,每人一百两的手续费,就能令人望而却步。
东临国的这一规则,就好像在说,看你能有多少银子造!
东临国为奴为婢者,皆地位低下,一本户籍里,有一个为奴为婢者,直系亲属都不能科考,便是从军立了功,也轻易不能晋升。
想要重新出人头地,一家子都必须得是自由之身。所以,当初梁如君说还何叔他们一家子自由身,何叔一家子才会如此激动。
而且,大年初一何叔一家子的红封,也只够去衙门消除两个人的身契。
所以如今何叔与他内人陈氏,如今在衙门登记在档的,还是奴仆之身。
与他,交不起消契的手续费呗。
交不起手续费的,又何止是何叔他们一家,就是水墨,哪怕还了他身/契,他都不算是自由之身。
梁如君当初也算是误打误撞,凭借功劳获封正六品乡君。
否则若她当初只是拿着新的户籍,就安安稳稳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那么郝丽娘藏的另一张卖/身/契,就能成为她日后的灭顶之灾!
梁如君获封诰命,恢复真名之后,还要去衙门,改了之前宅子庄子和书馆的名字,否则这日后也有的掰扯。
所幸这事儿在她获封之后,钱掌事就主动上门替她办了,这便是身份地位带来的便利。
这没有主家的奴仆,比平民忧不如。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人,惹了官司,连个替他做主的都没有。无主的奴仆和平民之间,官府会更倾向于平民。
可水墨一家,若能拿出一百两给他消契,水墨当初又怎会自卖自身?就是那五十两红封也早就被家里人瓜分了。
所以说,水墨这一举动,得不偿失!日后不夹着尾巴做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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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听雪阁。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