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清明断雪,谷雨断霜”,从这天开始气温回升、万物生长。大瑶国向来有庆谷雨的习俗,为感谢上苍泽被天下,皇帝会率百官亲自到陵丘举行祭天大典。而在大典前三天,皇家子弟日日沐浴,戒饮酒、戒茹荤、戒行房。
这一日,玄昭帝依照惯例登上祭台,皇亲贵胄以及文武百官有序列于祭台之下。钦天监太史监主持祭天大礼,诵经文、奏雅乐、焚烧祭品之后,随着太史监的一声“跪拜天地”,玄昭帝率众人行跪拜大礼。
然而就在行至第三拜的时候,本来晴好的天气突然狂风骤起,众人皆感觉身体都会吹得摇晃起来。突然,祭台上突来咚的一声,玄昭帝还没反应过来,供桌上的巨大香炉竟然被风吹了下来,叮叮当当地滚到玄昭帝腿边。
众人皆是一惊,太史监掌管钦天监数十年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早已吓得丢了魂魄,扑通一声跪倒大喊:“大瑶皇帝携百官祭奠天神,还望天神佑我大瑶,佑我大瑶。”
百官见状也忙一齐大喊“佑我大瑶”,一息之后狂风消散,宫人这才赶上前扶起玄昭帝。而此时的玄昭帝脸色已是煞白,做为一国之君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失了威严,只能强撑着命人扶起香炉,继续完成大典。祭台下的众人知道事关重大,皆低着头,连呼吸声都轻了不少。
而此时,慕容逢把几位副将叫到身前,轻声吩咐几句,几人分头行动。
大典完成之后,玄昭帝一言未发乘着龙辇回了皇宫。御书房静得可怕,三位皇叔、左右丞相、太史监、大学士、允王和庆王齐齐跪了一地。玄昭帝坐于案后,脸色阴沉。从祭台回来后他一直觉得头晕目眩,可此时身体的不适他根本无暇顾及,祭天大典上出了这种事已是人心惶惶,如何稳定人心、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他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
“太史监,你来说。”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史监浑身一个激灵。
“回陛下,今天的风来的蹊跷。”
“废话!”玄昭帝怒吼。
“臣,臣以为,臣以为……”
太史监以为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高相见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主动开口:“陛下,自然万物自有自己的规律,一阵风未见得能说明什么。不过,百姓多信神佛,不知自然之力。臣以为,此刻当务之急封锁消息避免在百姓中引起慌乱。”
玄昭帝微微点头:“传慕容逢。”
慕容逢走进来时,玄昭帝的脸色已经略好了些,只是他仍能感觉到皇帝气息不稳。
“御卫马上用尽一切方法封锁今日祭天大典的消息。”玄昭帝压抑着胸口的一阵翻涌。
“启禀陛下,臣已命人将现场所有的人都控制住,没有陛下命令一个人都走不了。”
“做得好。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确保百官不会走漏风声。至于其他人,杀了吧。”
祭天大典由禁军负责守卫,士兵多达几百人,再加上从宫里带去的人……玄昭帝竟然说全部杀了。慕容逢纵是对皇家无情早有领教,此刻也有一些呆滞。
见他身形未动,玄昭帝冷眼看向他。众人没有一人敢出声。
“父皇。”庆王的声音打破平静,此刻他仍跪在地上,身体更是深深府了下去。
“在场的禁军守卫皇宫多年,对父皇忠心耿耿,全部杀了恐会伤了人心啊。”
不等他说完,一支笔直接冲着庆王过来,打在他的头上。
“混账,多给他们的家人一些抚恤便是,这总比乱了天下人心要强吧。”
“请父皇三思。”庆王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见状允王也出来说话:“父皇,儿臣觉得父皇说得对,禁军虽然重要,可是重要不过百姓。”说完,还轻轻瞟了一眼庆王。
玄昭帝冷冷看向众人:“各位爱卿,你们怎么说?”
众人无一人再敢说话,静默了一会儿,慕容逢开口:“启禀陛下,臣已将这些人拘禁,他们的家世都在册,可以他们的家人做要挟,若有人胆敢透露半点口风,连坐。”
“臣觉得此法可行。”慕容逢看了一眼出来说话的高相,以眼神表达谢意。
“臣觉得此法可行。”接着是大学士表示支持。
玄昭帝刚才的盛怒已经稍稍压制,也知道一旦失了禁军人心的后果,沉思片刻过后冷眼望向慕容逢:“今日是你给这些人做了担保,如果出了差池,后果你和他们一起担着。”
“谢陛下隆恩。”慕容逢跪谢。
“谢陛下隆恩。”众人跪谢。
“都退下。”玄昭帝猛地起身,突然眼前一黑,眩晕之感加剧。一直跟着玄昭帝的大太监永福尖叫一声,“哎呀陛下。”
慕容逢距离玄昭帝最近,上前一把扶住。众人也乱了手脚,却又不敢失了分寸。慕容逢沉声喊道:“请御医。”
玄昭帝已被抬回了寝宫,不一会儿,御医纷纷赶到。太后、皇后和一众妃子也都来了。这个时候正是后宫女人们表现的时候,谁更悲切、谁更关心皇帝都要在这个时候争上一争。
外屋站了一地的人,有的急着往里张望,有的小声啜泣。太后听着哭声心烦,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