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冷笑，看着穆婉像看一个笑话似的。
“条件？穆婉，谁给你的自信，认为我时至今日，还会拿小悦来跟人谈条件。”
小悦是她唐音的命，是她的一切。
三年前，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一次次受折磨。
后来还差点让小悦，坠崖死在了山底下。
但三年后的今天，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任何诱人的条件，都不可能让她答应，让小悦去冒半点风险。
穆婉情绪有些崩溃，一双眼睛通红着。
“不，不是拿小悦谈条件。唐音，我问过医生了，现在骨髓移植的医术很发达，哪怕是七八岁的孩子捐骨髓，风险也很小。”
虽然捐献方年纪小，确实会比成年人去捐骨髓，风险会大一点。
但那换来的是沈南洲的命，相比之下小悦身为沈南洲的女儿，冒点风险那又算什么？
穆婉态度很坚定，不，这样的风险根本不值一提。
唐音看她纠缠，索性直接推开她，开口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
“先不说小悦捐骨髓会有风险，哪怕不存在任何风险，我也不打算让小悦去救他。”
穆婉看她直接要出去，失控吼道：“唐音，你这跟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沈南洲真的出了意外，你跟小悦能心安吗，能睡得着吗？”
唐音伸手要开门，闻言顿住步子。
她回身，看向神态有些疯狂了的人：“穆小姐，你这套道德绑架的说辞，对我没有用处。”
她的声音平静到，就像是三年前那一天，她决定寻死的那一天。
她跟沈南洲说：“我想出去走走。”
她对沈南洲的良心，对他的在意，早在三年前那一次次死里逃生里，彻底耗干净了。
穆婉面色僵住。
唐音拉开门出去，身后穆婉的声音再传过来。
“小悦现在体内的骨髓，是三年前沈南洲捐给她的。你们无情，那就当是把沈南洲的骨髓还给他。”
唐音的手攥成拳，让自己不再去听，不再去想。
走出门，要下楼。
她才看到门旁边，小悦站在那里。
小悦看着唐音，面色有些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问什么。
但注意到唐音的面色，又没开口了。
穆婉追出来再叫嚷道：“你实在不答应，我就去跟小悦说。三年前是她的父亲救了她，三年后的现在，她难道忍心看着她父亲去死吗……”
她话音未落，走出来，看到了站在外边走廊上的小悦。
穆婉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开口：“小悦，小姑姑有话跟你说。”
小悦伸手拉着唐音的手，平静地看向穆婉：“小姑姑你说的，我刚刚都听到了。”
穆婉急声：“那正好。你爸爸现在需要你的骨髓救命，你聪明懂事，肯定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三年前还是你爸爸救了你，现在你也会救他的，对吧？”
小悦的面色毫无波澜，冷静到穆婉甚至感觉，她这是想好了，要答应了。
这孩子这几年住在穆家，虽然性子高冷了点，不像同龄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的。
但骨子里，却是个很善良的人。
哪怕是路边的小猫小狗，她见着了，都会救。
又何况，这是活生生一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穆婉满眼的期待，直到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到她身上。
“我听我妈妈的，爸爸当年伤害了我跟我妈妈，我不捐骨髓。”
穆婉失望透顶地看向她：“小悦，你怎么可以……”
小悦没再说，牵紧了唐音的手。
“小姑姑，我跟妈妈先下去了，太奶奶还说，要找我妈妈说说话。”
她说完，直接牵着唐音的手离开。
无论身后穆婉再说什么，她都没再搭话。
她牵紧唐音的手，像是要给她力量，给她底气。
是爸爸先对不起妈妈的，所以妈妈的选择，就是她小悦的选择。
哪怕有一瞬间，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血脉亲情，还是让她有一点不忍，生出恻隐之心。
但也只是一点点，她要听妈妈的，不会让妈妈伤心失望。
唐音收起了刚刚面对穆婉时，满脸的冷漠和敌意。
她神色缓和，低眸看向身边的小悦。
却看不透小孩脸上的表情，开始分辨不出她的心思。
唐音也冷静了一些，温声道：“小悦，刚刚的事情，妈妈不该直接替你做选择。如果你想……”
小悦打断她的话，没有丝毫的迟疑：“妈妈，我不想。”
唐音得到她这样肯定的回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她总感觉，小悦内心或许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理智，她对过往的记忆，让她不允许自己心软，不允许自己不听唐音的选择。
可内心深处呢？
那毕竟是她的生父，是她从生下来开始，一直到四五岁，都一起生活着的亲人。
沈南洲无情，可小悦不无情。
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无论装得有多么成熟，也不可能彻底丢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