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奶奶把林屿真单独叫到自己房间。
吩咐红姐从房间衣柜里取出一个漆器小匣子,深红色的漆面上用天然贝壳镶嵌着鸿雁双飞的图案,老旧却精致,流光溢彩。
老太太招招手,叫她坐到身旁。
打开匣子,取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笑道:“你生得白,这镯子颜色倒还衬你。”
林屿真连忙摆手:“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你别急着推辞。这镯子是当年我和绍廷他爷爷成婚时,我奶奶给添的嫁妆。几十年的老物件了,绍廷他爸爸娶妻时,我没舍得给。”
“如今我老了,天天躺在医院里,这么好的东西也只能白白放在柜子里收着。”
“现在能亲眼看见你戴上,奶奶心里高兴。”老太太摩挲着她的手背道。
林屿真看着匣子里这一对翠绿,低头无话。
“真真,你好好收着它,将来替奶奶传给绍廷的孩子们、孙子们,好吗?”
老人满是皱纹的眼眶里充满慈爱,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希翼的光点。
林屿真感到眼眶有点潮湿,忍了忍道:“好……”
“乖孩子。”
红姨适时递上一只手帕,用它垫着,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亲手给林屿真戴上玉镯。又托着她白嫩的手腕看了好一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有几句话,你别怪我年纪大了啰嗦。”
老太太顿了顿道:“绍廷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什么脾气我最清楚。这孩子性子有些左犟,嘴上不饶人,但本性是好的。将来他若得罪了你,你能包容就多包容些……”
林屿真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的。虽然和他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他是个内心特别善良的人。”
“奶奶叫你包容他,却也不是叫你一味忍让。”老太太悠悠地说:“手里这根绳子,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才能把男人给拿捏住了。”
闻言,林屿真有些意外地抬眼。
见林屿真一脸懵懂,老太太笑笑道:“我这话糙理不糙,夫妻相处要相互扶持,相互包容,但也要花心思去经营,方能长久……你是聪明的孩子,日子长了,自然就明白了。”
眼前行将就木的老人,双手枯槁微凉,轻轻握着她的手,眼神里似对她和霍绍廷的婚姻有千言万语的嘱托,口里却一时无言。
林屿真突然狠狠地羡慕嫉妒霍绍廷。
他身上的确有许多地方值得无数人艳羡,例如会投胎,生在江城首屈一指的霍家,年轻有为,更可恨的是还长着一副优越的好皮囊。
在霍绍廷身上完美体现了,人生而不平等,天之骄子的起点已经是尔等凡人奋斗几辈子也到达不了的终点。
他这些外在条件,从未真正激起林屿真内心一丝波澜,因为现实差距过大,他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只蚂蚁要如何嫉妒万兽之王的狮子呢,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但此时此刻,林屿真却实实在在地羡慕霍绍廷,他拥有她从未体验过的一份情感——来自亲奶奶的爱。
凝目看着腕上的翡翠玉镯,老人家对孙子的爱,甚至爱屋及乌,也慷慨地给了她这个只见过数面的“孙媳妇”。
这份隔代的亲情的羁绊,令她心里酸酸的。
也难怪霍绍廷为完成老太太的心愿费尽心机,纡尊降贵也要跟她假结婚。林屿真现在特别能理解他。
陪老太太又略坐了一会,她捧着那只盛放玉镯的漆器匣子从房里退出来,与霍绍廷的母亲告辞后,霍绍廷亲自驾车带她离开霍宅。
秋日晌午余荫园里的山山水水,比起前一天傍晚,又是另一番光景,但同样都美得极富诗情画意。
坐在霍绍廷豪车副驾上,林屿真望着窗外的景色看得入神。
若是她有这样一个园子,就算一年四季天天看着也不会腻,但回想起昨晚餐桌上的对话,霍绍廷不知为何好像不太愿意回到这里……
“外面有这么好看么?”霍绍廷扫了她两眼,冷不防道。
“嗯,有的。”
林屿真回过神,手指着远处:“那边有桥,有小船,还有群小鸭子呢!你家像公园似的,可真好看。”
“那船能坐人吗?”她问得认真。
霍绍廷似乎觉得问题很可笑,冷哼一声:“废话。要不你下车吧,划船回去?”
“倒也不必……”
林屿真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只是随便问问,霍绍廷就怼人了,他到底是什么话题终结者啊。
霍绍廷顿了顿道:“下次来再划船,今天没时间。”
“啊?……哦。”
霍绍廷抬手点开音响,一首慵懒舒缓的轻音乐响起,屏幕显示歌曲名——《Dance for Me》。
没想到他这人看着生人勿近,听歌的品味怎么这么……闷骚。林屿真想不出别的词语形容这首歌暧昧的调调。
她偷偷斜眼瞥他,心想,又说赶时间,又要把车开这么慢,奇了怪了。转过头,继续瞧着逐渐后移的景色发呆。
车窗外的世界一片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但车内的气氛却逐渐被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