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沈醉去冶炼公司开例会,会议厅建在冶炼车间后面,十几辆重型卡车正在排着队往车间运送材料,司机就开车想从一边的小路上绕了一下。
通向仓库的后门是一条斜长的坡路,沈醉看见一个女人正吃力的往坡上推着一车废料,从斜后面看过去,那女人身体纤瘦不超一米七,穿一身车间工人才穿的夏季工装,棕黑色的头发里有三小缕被漂染成了红黄蓝三色,脑后用黑皮圈揪着一个小揪揪,像只彩色的雉鸡尾巴,耳侧耷拉着很多细软的头发都没有揪上去,被汗水浸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更绝的是她耳朵上戴着一颗镶钻的彩色耳钉,阳光一晃光彩夺目甚是好看。
沈醉不由得捏了捏裤兜里的首饰盒子,这里面也是一副钻石耳钉,是准备答谢温婷的小礼物。打听到温婷被男朋友给抛弃了,家庭条件也不好,沈醉就想着趁虚而入拿下温婷刺激一下自己乏味的婚姻生活。和薄佩芝后半辈子也只能那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昨晚就差点儿中途泄掉,如果不趁着年轻铤而走险放纵刺激一把,估计用不了半年就会彻底废掉。男人那东西有而不用是一回事,有而不能用就是另一回事了,沈醉还年轻,他可不想真的变成一个太监啊!
这副耳钉是薄佩芝前几年买的,一次都没有戴过,标签都还没有去呢,价值一万八,扔在杂物箱里面积满了灰尘,沈醉用湿巾擦拭干净准备物尽其用送给温婷当做沟通感情的纽带。
沈醉始终坚信:一个社会底层饱受生活磨难的人就跟街边的流浪狗一样,只要施舍给她一点儿残羹剩饭,她就一定会至死不渝的报效主人的。这天下就没有不爱钱的人,如果一个一万八砸不动,那就再多砸几个一万八,只要舍得砸钱,这世上就没有不会被砸晕的女人。
沈醉问道,“怎么搞的?高炉上没人了吗?怎么让一个女人拉废料?”
司机瞅了一眼识趣的减速慢行,“哦!你说他呀!他不是女人,他是苏晥(wan)呀!”
沈醉一怔,“苏晥,哪个苏晥?”听的名字有些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司机解释道,“就是上个月薄副董派过来的那个苏晥啊!你忘了吗?人还是你让我领着安排的呀!”
一提到薄副董,沈醉恍然大悟,薄副董就是薄六幺(yao),按照薄佩芝家族里的辈分来论沈醉应该称呼薄六幺一声大舅哥的。上个月薄六幺打电话说让沈醉往车间安排一个人锻炼锻炼,安排的工作越辛苦越能提高精神境界,那人就是苏晥,沈醉原以为苏晥是薄六幺的什么亲朋好友让他帮忙照顾的,后来听薄六幺兜了半天圈子,又说什么‘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什么‘劳动最光荣,不论什么工作岗位都是在为人民服务’,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乱七八糟一大堆,沈醉终于明白了,薄六幺这是要借他的手整人了。
沈醉心领神会,当天就让司机把苏晥安排进了高炉车间专门配料。
配料是个辛苦活,譬如一个高炉一天要冶炼十炉材料,那配料员一个高炉就得配十炉材料,一炉的材料少有七八种多有十几种,每一种材料都需要分装过称,十个高炉同时冶炼其中的工作量可想而知,还有废料,也需要配料员自己分装运送的啊!因为工作辛苦工资还特别低,配料员这个工作岗位没人愿意干,最后只能把领导们最不喜欢的人安排上去,还美名曰:劳动锻炼。
沈醉好奇的问道,“这个苏晥到底是怎么得罪薄六幺了?看着不像是刺头啊!”他原以为敢和薄六幺对着干的肯定是个五大三粗的硬汉,今天一见苏晥这样柔弱温婉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敢和薄六幺对着干的人啊!
司机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直接说,最后道,“你看苏晥长的那个祸国殃民的样子那不是引人犯罪吗?听说薄副董被咬了一口都住院了呢。”
沈醉顿悟:尼玛,原来如此啊!
汽车开的极慢,缓缓的从苏晥身边驶过,沈醉嘴角噙着笑侧过脸想看清楚这个苏晥到底长的怎么祸国殃民了?
苏晥听见汽车引擎声也侧过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沈醉的心脏漏跳了两拍。
阳光下,他看见苏晥凝脂一般的脸颊上都是汗水,碎发被汗水濡湿了湿哒哒的贴在额前,凤眼狭长,眼尾上翘,黑直的睫毛蒲扇一样的微微颤动着,看见沈醉嘴角带笑,苏晥也嘴角上扬还以一个同样的礼貌性的微笑。
沈醉心痒难耐,咕嘟咕嘟咽了几口唾沫。心道:苏妲己再生都不及他狐媚呀,啧,果真是个祸国殃民的贱货啊!沈醉深吸了几口气道,“明天跟人事上说一声,把他安排进锻造车间夜班组。”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沈醉好心提醒道,“我听说夜班组有两个小混混净干坏事,总是伺机猥亵上夜班的小姑娘,苏晥这个样子会不会出事啊?”锻造车间距离高炉车间还有五里多地,是最偏僻荒凉的地界,路灯经常被人为破坏,胆小的上夜班都要结伴而行的。
沈醉冷漠的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年轻人锻炼锻炼总是好的,吃点儿苦头也不是什么坏事,所有的经历都是将来的一笔巨额财富嘛!”
苦难若是一笔财富那为什么世人唯恐避之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