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娘当场被怼，尴尬地脸色都变了，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替自己开脱，“好心替你出口气，你咋还怨上我了！”
全村的乡亲都知道赵枭雄害死亲爹亲哥，王秀英带着大儿媳和孙子搬到了这里。
平日里两个人关系还算可以，虽然王秀英从未当众提起过儿子，但铁军娘猜测，王秀英心里恨死儿子了。
这突然看到赵枭雄把人送回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铁军娘认为自己是在替王秀英出口恶气，没想到王秀英竟然不领情。
“我儿子好坏跟你有啥关系？先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王秀英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儿子大声说道，“枭雄，抱着石头，咱们回家！”
“哎！石头，小叔抱——”
赵枭雄鼻子发酸，心潮涌动，强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弯腰把石头抱起来，祖孙三人慢慢走回家。
和铁军娘一个辈分的大娘对她刚才的行为看不过眼，抬抬眼皮，说道，“铁军娘，你刚才不应该说那些的，秀英这几年受罪了，终于看到希望了。”
旁边的附和着，王秀英过得日子太苦了，没了大儿子死了丈夫，跟大儿媳养着孩子，没少受人欺负。
心善的开始感慨，“苦尽甘来了，我看枭雄那小孩有聪明脑子，就是以前没用到正地方，往后秀英婶子光享福行了。”
“哼。”
铁军娘将胳膊抱在胸前，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用鄙视的眼神看向王秀英家的大门。
享福？
这几句话咋让她这么不舒服呢？
王秀英搬到这里六年多了，是这趟胡同里最穷的人家。
铁军娘虽然和她打交道，但是骨子里觉得自己比王秀英过得好。
当然对乡亲们的话嗤之以鼻。
旁边的人都知道铁军娘的性情，也不去和她计较，继续聊起了别的。
…
屋内这边，赵枭雄激动地搓手，“妈，刚才谢谢你替我说话。”
母亲训斥铁军娘时的样子，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邻居骂自己是氓流子，母亲也是像今天一样，狠狠地怼了对方。
王秀英不自在的转过身去，胡乱收拾着桌子，“关你啥事，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赵枭雄心里偷笑，母亲分明就是在维护自己偏偏还嘴硬。
石头小家伙还在耿耿于怀，小脸气得通红，嘴巴嘟嘟囔囔的嘀咕，“我以后再也不要叫她奶奶了，坏人！她说小叔的坏话！讨厌他！”
“好了好了，我们石头不跟她一般计较。”赵枭雄蹲下，与石头平视，摸着他的头，轻言问道，“你不叫她奶奶，那大牛会不会不带你玩了？”
大牛是铁军的儿子，和石头同龄，赵枭雄猜测俩孩子应该经常在一起玩儿。
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不玩也没关系，大牛总是欺负我，说我是没爸的孩子。他爸给他买了好吃的好玩的，我想要就得让他骑大马。”
赵枭雄脸色阴沉，眼里划过一丝怒意。
赵铁军就这一个儿子，全家人都惯着，大牛人如其名，胖得像个牛犊子。
石头本身就比同龄人瘦弱，怎么能扛得住让他骑在身上！
孙子受到这种欺负，王秀英以前是不知道的，石头回家什么也没说过。
现在听他说完，王秀英心疼坏了，声音微微颤抖，“以后咱们不和他玩了。”
“这几天我都没跟他玩，我自己在门口，他还是过来笑话我。”
石头委屈地撅着嘴，“他爸给他买了糖块，掉在地上的让我吃掉，但是我没吃。”
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糖纸，“奶奶你看，就是这样的糖块，大牛说可甜了呢？”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奶奶小叔，那就是大牛和其他孩子都嘲笑他的鞋破了个大洞，裤子屁股上有好几个大补丁。
侄子手里红绿相间的糖纸，赵枭雄一眼认出就是供销社那种，家里现在还有呢，他忘记给石头抓一把了。
“好孩子，以后不许捡糖纸了。”
赵枭雄拿手摸了摸石头的鞋，脏兮兮皱巴巴的鞋面显得格外可怜。
…
老公从婆婆家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杨桃几次想开口。
赵枭雄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咧咧嘴勉强挤出个笑脸，“桃儿，我心有点堵。”
母亲带着嫂子侄子，定是受了很多人的排挤欺负。
赵枭雄把在村后的遭遇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听得杨桃柳眉竖起，紧咬嘴唇，“大牛那孩子咋这么坏呢！”
“小孩懂啥？”
赵枭雄自嘲地冷哼，顺手给女儿盖上小被子，“小孩都是跟着大人学的。”
大人平时在家里说什么话，小孩都会记在心里，然后按照那个印象去对待别人。
“如果……如果大哥还在，石头就不会被人骂是没爸的孩子了。”
想到侄子没见过大哥一眼，赵枭雄心痛到窒息，狠狠锤打了一下胸口，“怨我！”
“你别这样，枭雄，事情发生了就要面对。”杨桃柔软的手抚上赵枭雄的后背，细声安慰，“那你更要努力赚钱，把对大哥的愧疚弥补在石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