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陛下路过百菊园的杨凌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人间盛景。
杨凌脊背没来由的一麻，脑子嗡鸣，周围的人物花草皆化作虚无，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一个人。
他失神了。
走路都有些笨拙。
也是御前失仪。
杨凌的失态自然落进了陛下眼中，不过这时的陛下并未当即问些什么。
自上次秋狝那晚一别，杨凌已经有三日没见过楚淮了，也不知他的伤好些了没有。
他回宫后拜见楚皇后那日，恰逢老太师也在正阳宫探病，便没见到人。
他的思念、担忧如野草般疯长，夜夜担忧的睡不着。
可他不能主动去看他，至少现在不行。
“小六，白延荣纵虎行凶一案你怎么看？”
陛下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似乎问的只是一件寻常的案子。
杨凌思忖一番，斟酌回禀。
“回父皇，儿臣以为可按我朝律例审办此案，只是——”
“只是什么？”
杨凌似是为难，吞吞吐吐许久：“只是这案的苦主之一有些特殊，怕是审理此案的官员因着父皇的缘故重判，这便有失公允。”
“儿臣以为，不能只是大理寺审理，三法司同办更能查出真正的缘由。”
“若是寿安伯府有不臣之心，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纵虎行凶案了。”
明泰帝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朕的孩子，处事公允，又能深入浅出。”
“你很好！”
“明日起便和你的兄弟们一同去闻道堂读书吧。”
“用心读，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杨凌喜出望外，赶忙跪地谢恩：“儿臣谢父皇。”
“儿臣定会发奋苦读，给父皇您考个……”
明泰帝一愣，杨凌面上一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父皇，儿臣太高兴了，就还以为儿臣还流浪在外。”
陛下听杨凌说完，面上触动，示意杨凌起身，问道：“你还未曾取字吧？朕今日便赐你一个字。”
杨凌有些为难：“父皇，其实儿臣已经取过字了，是儿臣曾经的先生给儿臣取的。”
陛下并未生气，反而有些好奇：“哦？何字，说来听听。”
杨凌郑重回道：“回父皇，无咎。”
“先生说，是取自：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明泰帝思忖了一番，看着眼前的杨凌，又想起了这孩子是煞星的事来。
“也好，无灾无祸，就这个吧。”
杨凌跪地行礼，恭谨谢恩：“儿臣谢父皇赐字，以后儿臣便是杨无咎了。”
“起来吧。”
“无咎，民间的孩子们上学堂，都会如你一般许下点什么吗？”
杨凌点点头：“回父皇，民间的孩子去上学堂前，都会给父母许下诺言。”
“因为能够去学堂是一个特别值得高兴、夸耀的事情，毕竟，能供孩子去学堂的人家还是太少了。”
“孩子第一天去学堂时都是那么的…壮志满怀。”
“比如，他们会说：孩儿一定会给阿爹、阿娘考个状元回来。”
“儿臣小的时候经常在学堂外见到这样的景象，孩子的阿爹阿娘送孩子第一次去学堂，那孩子总会一脸郑重的许下考状元的誓言。”
“民间的孩子，都有一个状元梦。”
“儿臣那时候趴在学堂外，也暗暗许过给阿爹阿娘考个状元回来的诺言……”
杨凌说着说着，明泰帝的脸色凝重了一瞬。
杨凌见状，朗声一笑：“哈哈，如今儿臣是不用考状元了，不过儿臣定会发奋苦读，不辜负父皇期望！”
“好！”明泰帝面容平静，似乎刚才的凝重只是杨凌的错觉。
明泰帝语气温和了些：“朕赐你的府邸还满意吗？缺什么只管和德福说。”
“父皇，儿臣满意极了，什么也不缺，哪日真需要了，肯定会跟德福公公开口的。”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德福惶恐道：“六殿下折煞老奴了，殿下只管唤奴才德福即可。”
“公公担得起，莫要谦虚了……”
这边明泰帝和杨凌一行人边赏园边议事，议事中陛下还关怀了一下杨凌的府中之事，显得平日高高在上的明泰帝今日竟也有了那么几分父子温情。
身后的随从们眼观鼻鼻观心，暗暗揣测这如今的煞星六殿下也是颇得圣心，日后必得恭敬对待了。
那边的楚淮在百菊园赏菊赏的惬意，连带着小公主也被这秋日暖阳晒的有些昏昏欲睡。
楚淮见状，便只得用自己的披风裹着小公主抱回了正阳宫。
一来一回，竟也出了一层薄汗，更显得肤色剔透白皙，嘴唇嫣红宛如春水将融，显得那张不可亵渎的仙颜也生动旖旎了起来，惹得一众宫女含羞带怯、芳心暗许。
不知不觉间，楚淮已在宫中住了多日。
他的伤好转了许多，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骇人了，楚淮便决意向楚皇后辞行。
一是楚皇后接下来要准备立冬夜宴，他帮不上忙不说，还得让他姑母分神照顾他，那还不如回府静养。
二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