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苗头,在冰城有一种优越感名叫汉耀。
汉耀的工人工钱高,汉耀的工人有钱住,汉耀的学生有官当。
这是冰城大街小巷流传的一段儿顺口溜。
对于工作中的人们,朱传文不可否认,这是他的成绩,甚至是在往他的脸上贴金,但是如果真的变成如此,这种优越感出现在汉耀朝阳的手里,那么这就是灾难。
所以必须提醒!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请停止你们的自以为是,成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你们未来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以一个人为中心,你们会在这之上学会人生的无可奈何,最后成长为一个即使无可奈何也要奋起直追的汉耀人!”
朱传文的话从一开始的幽默慢慢向着沉重辗转,在说第三点的时候首次提到了人成长的心态变化,一个人的成熟在他看来就是那种即使知道无可奈何也要奋起直追的精神。
同时也为这群孩子灌输着成为“汉耀人”的概念,这番话让一旁的翟敬仁的脸色不断变化,甚至变的有些苍白与后怕。单论这番发言的白话,自己东家能甩他三十条街那么多,但是其中的言语让他想起年前他离开冰城之前与朱传文的对话。
三点说完,这漫长的停顿让操场也有点沉默。
宫若梅看着站在话筒后的男人,又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又看不懂了,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每解开一层,下面还有一层,刚刚在朱传文口中提到朱开山老先生的字眼时,她还会心一笑,觉得不正经。但这立马的正经,着实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心好像在跳。
汉耀的学生有优越感,有自豪感,甚至还有些自以为是和目中无人,这都是宫若梅切身体会到的,即使她有着出色的外貌,超越很多人的家世,但在汉耀学生的眼里就是个普通人。
最后还是靠着一手不俗的武艺和不拘小节的慷慨传授,这才在女学生群体中站稳脚跟。
汉耀学子最佩服强者,也最能学习强者。
原先,这都是汉耀中学最为吸引宫若梅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些优点却成了传文大哥口中的缺点。让她有些疑惑,转而又觉得有些自豪。
子曾经曰过:吾日三省吾身。
或许这就是保险队教导队中流传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吧,聪明的宫若梅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看着脸色凝重的一众学子,觉得还是没融入进去,他(她)们似乎在成长……
翟敬仁脸色变化,他是真没想到朱传文会在春季开学中说出这样的话,操场上这些可都是汉耀的心尖尖,他一再得寸进尺的索要资金,不就是靠着汉耀东家的重视吗?但是现在,他也发现了,自己以往觉得正面的一些东西,好似也是蕴含着一些危机。而自己好像在年前的那次拒绝,让自己东家误会了什么。
自己的格局真的就像是食指与大拇指比划小小的一点点。
是啊,对于世界来说,汉耀的确算不上什么,那清廷在世界上来说又算什么呢?翟敬仁如此的想道。
一席话说的在场所有人都是各怀心事,连同这些沉默的孩子们都是如此。
汉耀在冰城地位的变化,朱传文在冰城地位的变化,让这些孩子不断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长大,不管是家人还是路人,都是在默认,这些人将会成为汉耀、朱家保险队的带头人物,不管在哪个地方,他们的起点注定很高。说的人多了,这些孩子心里也早就如此认为,学校的竞争一如既往,但心气儿在不断的拔高,汉耀学生高人一等的理念也在不断形成。
操场上的沉默一览入目,朱传文在心中暗暗点头,有所思就好。
“我就说这三点,后续各个年级组织讨论吧,下周崛起课前各年级年级长向我汇总意见。”朱传文此时又变身成为了那个崛起课教员,在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时候布置了第一个任务。
“最后,我想听你们背诵《少年中国说》最后两段。
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朱传文朝着众人起了一个头。
在一声声稚嫩却铿锵有力的朗诵声中,汉耀中学1909年春季开学算是落下了帷幕。
……
翟敬仁的校长办公室中,有点冷。
朱传文坐在沙发上,翟敬仁立于一端局促不安。
“东家,这是莪的失职!”
“怎么?”
“今天听闻东家一席话,方才深知敬仁思想之禁锢,方才知险些酿成大祸。”翟敬仁有些自责的说道。
“敬仁啊,教书育人你比我懂得多,人心齐自然能移泰山。但是人心均傲,培养的均是赵括一流而已。你可是辜负了如此的条件。”朱传文的话说的很重,他知道,如今的学校少了很多思想方面的引导,崛起课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然担任了这种角色,但是还不够,往后,教导员体系的课程依旧需要在汉耀中学进行贯穿。
“知道了东家,从这学期开始我就着手保险队教导员入驻,担任教员。”翟敬仁也是点头说道,去年年末的时候朱传文就提过这件事情,但是他那根骨子里亲近清廷的心态发作,隐隐有推脱之意。这些孩子不止是汉耀的心尖尖,更是他的心尖尖,一个个被他看做是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