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前一天，讨厌的人问她伤势，卿时榕正拆着该死的绷带。
绷带脱落，腕背关节露出一块淡淡的印迹，好在活动关节并不见任何异常，她扬了扬眉，愉悦传进那头：
“……嗯，还行，能活动，写字，也能考试了。”
“不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呵，那可能我眼神不好。”
“没事，习惯就好。”
“……”
半晌，沈辞礼又出声：“卿时榕，真的不疼了吧？别偷偷抹眼泪。”
“你好烦啊，我要复习了。”
挂断之际，他最后一次叫住卿时榕：“傻子，明天……”
不就两件外套嘛。
“放心，一定完璧归赵，不负君心。”
沈辞礼的笑声被她掐断。
她把外套装进袋子，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手机忽又响起。
卿时榕咂嘴：
“沈辞礼，我已经装好——”
“小姑娘，是我……”
……
沈辞礼走进大厅，刚往嘴里丢了颗樱桃，便见李文洁从外进来，神色如常。
她换完鞋子，递过包，视线从儿子身上扫过：“考完试让老李先送你回市里，你爷爷他住院了。”
沈辞礼眸光轻滞，沉默看她：“还是老毛病，不过这次严重一些，你姑姑的本意是想带他……”
“什么时候？”他打断：“……我说住院。”
“就这一两天，本来想等你考完试再说的，不过我想考试好不好跟这些应该关系不大，”李文洁靠近儿子，迎着他的审视，温和一笑：
“关心则乱。你也知道，你爷爷向来最疼你，哪次不是把你的事情放在最前面，就连你爸都得往后靠……”
“嗯。”
他淡淡地应道。起身往楼上走去，到楼梯转角又回头看了一眼李文洁。
直到如芒刺背的感觉消失，李文洁才放下手机，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无奈低喃：“这臭小子……”
——
“乖侄女，你这电话跟催命符似的，怎么还不接？”
良友噙着笑从隔壁走来。
他的悄然出现令卿时榕猝然惊起，来不及敛起的情绪如同刚上完色的彩画，层次分明。
她警惕而戒备地盯着良友。
“啧，怎么还哭了呢？”
“我没哭。”
“好吧，没哭。”
他轻笑，走近，装没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径直在她对面的位置入座。桃花眼勾人似的盯着卿时榕一眨不眨。
咖啡厅的音乐缓缓流动，店里顾客寥寥无几，连着之前桌上的那杯未动毫分的咖啡也透出几分清冷寂寥，不急不缓地冒着热气，轻悠飘散在微冷的空气里，宁谧又可怜。
卿时榕回过神，擤了擤鼻涕，抹去情绪，冷漠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我侄女？”
“你来这儿干嘛？”
“你们这个破巷子除了这儿还有哪儿能去？”
他交叉双腿，略有节奏地敲着桌子，脸上的戏谑不言自明。
“……咖啡跟洗锅水似的，要价还死贵，哧，也不怕生意太好。”
他嫌弃地把之前的咖啡戳到一边：“我说，乖侄女，你这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啊……”
“不过也是，谁让你孤苦伶仃的，看着就好欺负呢！嘿，别这样看我，叔叔脸上可没武器，只有帅气。”
说完，他轻哼，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到桌上：“喏，看看，喜欢吗？”
“这是什么？”
“你姑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卿时榕微愣，才明白良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当下，她的脑袋还在胀痛，对面的男人让她时刻紧绷神经，难以思考，她想离开，想躲回自己的家，想让理智占上风。
“乖侄女，你姑姑的礼物可不咋滴，要不要叔叔给你送个大钻戒？”
“没兴趣。”
她抓起桌上的盒子，起身就要离去。
被良友拉住袖子，犹豫道：“……你还好吧。”
“你哪里看出我不好了？”
出了店门，万籁俱寂。
偶有鸟鸣，落在电线杆上，三三两两。天气晴朗，无风，美得如同漫画一隅。
卿时榕站在巷子路口，恍如时间静止。家的方向近在咫尺，可她却被抽干力气，一步万年。
终于到锈色铁门前，手落在握把上，犹若指尖融进棉团，轻飘飘怎么抓也徒劳无获。耳边一阵嗡声，像千万把隐形刀刃，不遗余力地全往她砸来，剜得她七零八落……
“我同情你，也不讨厌你，我仅仅是不能接受是你……”
“……父母双亡，姑姑远走……听起来很可怜，但生而为人，谁没有苦难呢。比卑劣更丑陋的是，用这些苦难来博取旁人的可怜，吸引别人的眼球。”
“……如果你觉得这段时间我儿子让你哪里受到损失，有过冒犯，身体的，心里的，你一口气提出来，我们尽最大所能，有求必应，但如果想借以谋划什么，要挟什么，简直是妄想。”
“小